快到家门口时,甘棠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谢荞停下脚步问。
甘棠扭扭捏捏道:“你可不能把我今天摔跤的事说出去。”
谢荞语塞,又像往常那样低下了头,“知道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甘棠唇角弯弯,心情很好地背着竹筐跟着谢荞进了屋子。
谢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都是些土豆玉米,其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这已经很不错的粮食了。
看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走进屋子,谢奶奶眉眼弯弯,努力地说着普通话:“回来啦,快来吃点吧。”
谢荞道:“甘棠手擦破皮了,我给她处理下。”
坐在竹椅上的谢奶奶立刻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眼神温柔,神情关切,“糖糖没事吧?”
甘棠站在原地,看着谢奶奶围着她嘘寒问暖。
她知道谢奶奶虽然对她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可对她好是真心实意的,便笑着宽慰说:“奶奶,不用担心,不疼的。”
谢奶奶张罗着:“乖孙啊,快带着糖糖去冲一下,冲完再回来吃饭。”
昭彰偏远,并没有什么消毒水碘酒之类的东西,山里人皮糙肉厚习惯了,受的伤再严重点也不过是用山泉水冲洗一番。
谢荞带着甘棠去了屋后小溪,山里条件虽然落后,但是山清水秀,就如同这屋后的小溪,便是大山的馈赠。
到了地方,谢荞就蹲下来给甘棠冲洗伤口。
大大的手握着小巧的手,小麦色的手满是老茧,白嫩的手柔嫩纤细,交握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甘棠注意到了,谢荞也注意到了。
谢荞把头低得更低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自己的亵渎。
甘棠细心地观察到了这一点,若有所思。之前原主最看不惯谢荞挺直着背又低着头的模样,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见不得人。
然而在她看来,谢荞这幅样子很有可能是……自卑了。
是啊,怎么可能不自卑呢?
从前的谢荞只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外面世界的繁华,可从未走出过大山。
直到几天前,甘棠的到来——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宽敞的车,第一次看到那么高贵的人,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先进的设备,好像与他们整个村庄都格格不入。
谢荞去过山外的镇上,从村子到镇上需要走三个多小时,这还是脚程快的。镇上比村子热闹多了,还有叫卖的集市,日常所需的物品都能买到。
可是山外的镇子再繁华,又怎么和大城市来的人相比呢?
她的衣着打扮更是他从没见过的款式样子,连料子他都没见过。
虽然甘棠高傲不可一世,但谢荞深深明白,她有底气那样,而自己,永远不可能这么有底气。
可谢荞即便自卑,但也有自己天生的傲气,脊背永远挺直,像极了这山间的翠竹。
想明白了这些,甘棠不可避免的心疼起了谢荞。
谢荞今年十七岁,比甘棠大一岁,但是他从七岁起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了。
昭彰地贫,但也有从城里来支教的老师,他早就从这些老师的口中知道了外面的世界,也知道昭彰条件有多么落后,此前,他最大的梦想是好好读书,走出大山。甘棠的到来让他的梦想更进一步。
一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他所能收到的金钱就足以支撑到他去城里念完贵族高中,再到念完大学。可能昭彰全村的一整年收入都没那么多吧。
甘棠看着细心为她冲洗伤口的谢荞,突然有了想聊天的欲望,“谢荞,你以后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