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镜中的景象一变再变,终于,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仙尊,您怎可放弃飞升?!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不飞升,法器便再没可能安然无恙送回问天台了吗?!”或许是焦急,连尊称都顾不上了。
一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来来回回在大殿里转圈,眉宇间净是烦躁与憋闷,坐在主位上的人却仿佛毫不在意他的焦急似的,手指摩挲盘玩着一枚缩小的灵镜。
“我知您对我这些年对墨夜峰不闻不问不满,但那付浊雨着实油盐不进,他既已全无灵力支撑峰主之名,却又不肯将换灵之法托出,还放言维护魔界那魔头。那可是在通天道杀了数百修士的魔头啊!弟子怎能不反驳他。”
主位上的人轻轻抬了眼皮,“玉无忧?”
似乎只有提及“魔界那魔头”时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是,统治魑魅道百年的魔尊玉无忧,眼下已经失踪数年,魑魅道即将大乱,弟子认为,趁机攻打魑魅道,必能将魑魅道和妖域收入凌云派麾下。”留着胡子的人看起来一身正气和威严,只是眼里却流露出和他身份不符的精光和贪婪。
“可那付浊雨却出言反驳,明明他的徒弟谢云净也是亲眼见了那魔头大肆屠杀的场面,为何要一同维护那魔头?”
古闻道提起他们便是浓浓的厌恶,又因为眼前之人将眼底神色尽数压下,付浊雨到底是他的亲传弟子,尽管这么些年几乎没听说过临墨踏上墨夜峰。
但说到底还是不能将厌恶之色流于表面。
“付浊雨为何会修为尽失,掌门可查清楚过?”轻飘飘一句话却带着沉重的威压,从上方传下来让下面的人心胆都颤了颤,下一句更是直接让古闻道直接跪了下来,“玉无忧被逐出师门,遭人暗杀,主峰难道丝毫不知内情!?”
临墨终于正了神色,缓缓放下撑着头的手,端正了身姿,目光睥睨下方,“别说你毫无干系,散扬玉无忧大逆不道、欺师犯上的人就是你的弟子吧?”
“或者说是你。”
古闻道脸色巨变,慌忙地跪了下来,此刻脸上原本的烦闷急躁尽数褪去,他怎么知道,自己本想询问飞升与法器一事,就因为顺便告了个状以免付浊雨先他一步,就被这人揪着不放了。
“百年前那事与弟子无关,仙尊明察,现下最要紧之事是尽快修复好法器,天道不发怒才是最要紧的。”古闻道并没听出对方话语里对玉无忧的过分关注,只当是顺便问责,便想将话题再拉回最开始。
主位上久久未传来声音,空旷的大殿静寂的令人心慌。
古闻道硬着头皮抬头,顺着高高的台阶望去,撞入一双深邃嗜血仿佛要将人吞噬不留命的眸子中。
仙尊的心魔越发严重了。
“你说,魑魅道即将大乱?”临墨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从旁边的书架上召出数份最近的卷宗,刷刷刷地凌空翻动着。
他看也不看,眉头却拧的深了几分,“鬼岐城大乱?”
如墨的青丝顺着肩膀滑落下来,临墨眼神微瞥了一眼,天道法器已经安然无恙地放回了他的心间,境界也稳固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心绪有些变了,比如
他不再想分出一抹元神装个壳子去玉无忧身边陪着他,而想
等一切障碍都清除掉再将心底那人囚禁起来,日日夜夜看守在眼皮底下。
他向来不怎么沾染凡事、无欲无求的心忽地变得疯意横生起来,就算明知不该这么想却还是忍不住。
“此事弟子正要向仙尊禀明,鬼岐城在魔域,与魑魅道也算一亡俱亡,弟子已经派出数位分神期弟子前去镇压,但俱断了联系。”
“有怨念深重的恶鬼降生?”
古闻道深深弯下身子,“正是。”
镜外的玉无忧也唤出一面天地乾坤盘演算了一番,法器只需注入灵力催动便会自行演算。
“上艮下坎,阴陷不定,凶。”
玉无忧看着卦象拧紧了眉头,同时,镜中人缓缓起身走了下来,眼底划过一丝嗜意,“本尊去看看。”
古闻道松了口气,正暗自腹议逃过一劫的时候,突然听到冷冰冰一句,“陷害同门弟子一事,自行去悔心崖面壁,身为掌门,凌云派五罚挨着轮一遍,长长记性。”
古闻道:“”
临墨挥袖就走,手中捏着的灵镜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下去。
他眼神渐暗,暗自压下想要杀了古闻道的冲动。
不能杀,杀了掌门凌云派就乱了,先忍忍,小惩一下。
若是古闻道知道去罡风肆虐、连合体期修士都难以应付的悔心崖思过,把能废他半身修为的五罚挨个轮一遍只算的上“小罚”,恐怕他要当场吐出一口心血来。
“可否请仙尊留个命影石?”以防遭遇不测。古闻道垂着脸突然出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