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看着自己手里的新马,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的目标做到了,这可是自家副将都眼馋的宝马,但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他到底是说我没上过战场,还是说我的马没上过战场,有心理论吧,就看刚刚那位大哥抽刀砍人的速度,估计再来三个自己也不一定是对手,更何况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这位还是妥妥的长史,五品官呢。管他说谁,回去先和自家的宝马处处交情去。很可惜,等他回去,副将一眼就看出了这匹马来自蜀王府,然后他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甄家婆媳一路狂奔到自己家,庆幸的是门子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规规矩矩行礼,没有多加阻拦。别看她们是回自己家,但是正门已经成了皇帝专用了,他们现在只能走后门,或是偏门,或者等正统帝走了之后另开大门,反正以后现有的正门都不能走了。不仅如此,皇帝住过的院子要封起来,除了定时打扫,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皇帝用过的家具和碗碟之类的要供起来,没用过的,也要封存,敢动这些东西,起码定你个十恶不赦的大罪。
要不怎么说接驾是一个花钱似流水的大活呢,之前你收拾院子是钱吧,之后你的院子不够用了,另建新院子也要钱吧。破家还值万贯呢,更何况这是大名鼎鼎的甄家。
两个人虽然没受到什么阻拦,但到底是吓着啦,两个人回到家里,直接窝进床里,抱头痛哭啊!奉圣夫人,听到婆媳两个的狼狈样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心下也知道,麻烦大了。她在甄家地位超然,人人都愿意供着她,但是可不见得什么事情都会和她商量一下。急忙叫来了没有跟着去的两个人的丫鬟,仔仔细细的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只知道两个人商量着要去蜀王府给自家两位姑奶奶寻个公道,至于具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们也不知道。至于出去打听,陛下南巡到金陵,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家里死人也得先给阎王爷商量,能不能等两天,现在是真不好出门啊。至于商铺为什么开门,那不是要给皇帝展示金陵的繁华吗,而且你不开门,一起跟着南巡的官员怎么办,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
所以现场只有薛家,现在在蜀王府做客。周家,人家自己不说。校尉,现在正在和自己顶头上司据理力争,马都保不住了,还有心思管你甄家这些破事。剩下的就是甄家婆媳和那一票下人了,可惜那些下人被吓跑了,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所以奉圣夫人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至于甄家,她这么大年纪了,也算是为甄家奉献了半辈子,只想着有好吃的吃点,有好玩的玩会,半点不被俗世干扰,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多活两年享尽人间富贵之后再圆满离世。所以在了解了个大概之后,就安排下人,该去哄自家主子的去哄人,该去禀告自己老爷的去禀告,她这一会儿头疼,要好好歇歇。
她的奉圣夫人是英宗赏的,但是现在当政的可是英宗的孙子,那么一点微末的恩情,怎么跟如日中天的蜀王府相比,还是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真以为扒上了皇帝成了女官,就威风了。看不见历代多少皇后都不得善终,最后带着娘家全族满门抄斩。有唐一朝,有几个太子能顺顺利利毫无波澜的登上龙位。以她历经四朝的经验来看,这一次甄家女被皇帝看上,钦点为皇后身边的侍从女官,应该就是甄家大祸的引子。所以还是活一天,快活一天吧,反正哪怕是甄家败了,皇帝为着一个孝,都会恩养于她。
什么意思,其实就是英宗小的时候,乳娘被明教余孽买通了,太宗直接下令把所有的奶娘全部清退了,当时还是甄家新过门奶奶的奉圣夫人,养了英宗皇帝两个月。后面还有一些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英宗给了她一个奉圣夫人的名号。
甄氏女被皇帝钦点为女官,这就是甄家婆媳猖狂的根本。正统帝刚进甄家的时候,甄应嘉说陛下和娘娘初来,必然有些不熟悉的地方,他想在君前听用,但是恐冲撞了后宫的娘娘,她有一个妹妹,可以暂时给皇后和皇帝当向导。结果晚上赐宴的时候,正统帝就说了,甄氏女,天资聪颖,秀外慧中,又饱读诗书,进退有据,跟在皇后身边当个女史也是好的。甄应嘉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谢主隆恩啊。
女史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官名,它属于女官,和王府属官那些女性属官不同,那些官职是给男人设的,但是只是为了方便,允许了部分女性为官。女官和公主府属官一样,都是专门给女性设立的。而女史又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官员,它的职能和纪善,赞善有异曲同工之妙,另外还有一个工作就是记录皇后以及后宫重要嫔妃的言谈举止,并加以适度美化。品级也不高,但是正统帝金口玉言说了,让她跟在皇后身边,充当女史,所以她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皇后的起居郎。
这种位置,那得是绝对信任的人啊,否则起居录上运用春秋笔法,给你来上几句,你日子也绝对不好过。所以在甄家看来,这是皇帝信任他们的表现,说真的现在的甄应嘉,已经没有了利用兴奋剂控制半数朝臣的魄力了,他们只记住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对于正统帝的骚操作,甄家反应错了,认为是皇帝看上他妹妹了,但是碍于宗正寺和礼部的各种制度,只能勉强给个女官的身份,带回宫在做打算。
实际上,正统帝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打算给甄氏女一个孩子,然后把她捧上高位,刺激甄家一系的野心,然后来个一网打尽。但是贸然提这种说法,既容易打草惊蛇,也容易挨礼部,御史台和宗正寺的骂,犯不上,还是循序剪辑的好。事实证明,正统帝真的想的太多了,甄氏女现在还是一个可能的皇妃呢,就敢大张旗鼓去找蜀王府的麻烦,很明显,你就是给她一个皇后,他们也不会有打草惊蛇的感觉,只会觉得他们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对甄应嘉来说,如果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是他的闺女就好了,毕竟舅舅篡外甥的位,不如外公篡外孙的位来的更名正言顺吗。
但是刚刚祭祀结束的正统帝就收到了奏报,说的正是甄家和蜀王府的冲突。正统帝看到之后,笑着说,“这个蜀王,脾气真是丝毫不改当年啊,找个人走一趟,告诉蜀王,就说杀了人家一个丫鬟,不得把人家的赎身银子还了,让他派人给甄家送二十两银子去。”
然后心中暗自思量,这蜀王一闹,整个事件就立刻有了新抓手,调甄家进京,以示恩宠。甚至可以偷偷的放话,只让甄家知道,蜀王府势大,让皇帝觉得芒刺在背,而京中官员多是蜀王府党羽和爪牙,皇帝不放心,所以有想调外官进京协助皇帝对付蜀王。甄家经营体仁院,让不少官员都能发挥余光,是能臣,而又刚刚和蜀王府闹了矛盾,应该不会加入到蜀王府阵营的。
饵已经撒下去了,但是这事还是应该和蜀王府商量一下,否则就这么直接利用蜀王府,和周允发生点什么冲突,自己这边可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这皇帝当的是真委屈,正统帝心中暗想着。
而正统帝派的人到达蜀王府别院的时候,贾玫正准备招待薛王氏一起吃饭呢。
时间倒退回甄家被吓跑了之后,又过了好一会,薛蟠才让人赶着马车来到贾家老宅的角门,商户人家是不能坐轿的,所以,大户人家女眷常用的轿车,就不是薛家能享受的了。这还是得益于他们是皇商的身份,否则,坐马车都是违制。所以说在大街上看到有人骑着驴和一群骑着马的人一起押运马车,没特殊情况,这个骑驴的才是主家。
也正是因为薛家的身份问题,贾玫只是派了一个三等仆妇在角门口候着,真要是让身边的掌事婆子来接薛王氏,才是真真的失礼呢。
别看无论是甄家还是皇帝,都认为右将军司马的先斩后奏是周允的要求,实际上周允就是在给周瑶背黑锅,若不是怕正统帝多想,她早就一道闪电直接把甄家婆媳俩劈成渣渣了。就这样,周瑶也没饶了她们,每人给了一小缕业火,只要干坏事,就会有业力,有业力,业火就会烧一阵,但是这缕业火品级不高,只会有肉体上的灼烧感,而不会触及灵魂。周瑶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绝对不是什么魔法少女,而是绝对有大来历的。
周允根本没在家,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拜访一个故交,也没说是谁,只说了一句一定有惊喜。所以薛蟠直接把母亲和妹妹放下,说好了接人的时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