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不丹想要揉头发，却忘了自己是光头，爆了一句脏话，暴躁地开始原地踱步。
多不丹想象过无数种陆奇霸临死前的反应，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咒骂诅咒、体面的慷慨赴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陆奇霸面对死亡的平静，远超多不丹的想象，也打乱了他的思维节奏。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凛冽的夜风吹散了漫天尘土，皎洁的月光重新洒在大地上，空旷的荒野重新陷入了寂静。
陆奇霸浑身打颤，不自觉紧了紧破碎的白袍，可不成想牵动了已经结冰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引得多不丹仰天大笑，边笑边说道：
“差点就被你这条老狗给骗了，为了活命连脸都不要了，差点就上当了。”
陆奇霸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多不丹，有些忧伤地说道：
“孩子，千万不要迷失自己。”
“假如香巴拉被人攻破，你的族人惨死，或者沦为卑微的奴隶，仰人鼻息生活，这些真的都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多不丹一脚踹飞陆奇霸，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如此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被踹翻在地的陆奇霸，再次想要艰难地爬起，但力气已经耗尽，只能勉强保持一个盘膝而坐的姿势。
“族人何罪之有，他们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因为你的消息议论纷纷。”
“香巴拉的族人，始终是你割舍不下的牵挂，秘境之外根本无人在乎你的死活。”
多不丹面色呆滞，想到了格外早熟的阿战，想到了前未婚妻唐昀沫，想到了自己的二叔多流豪，想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香巴拉是多不丹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家乡，无论怎么怨恨族人的袖手旁观，扪心自问，他的确无法坐视族人全部逝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陆奇霸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对于这一点，多不丹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