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来淮源赴任时,身边就带有几名老卒伺候,这时候也是带着这几名老卒,直接将行囊收缀妥当,捆到马背上,便赶到前衙来找徐怀、程益辞别,临了还从徐怀讨了一纸字书,便算完成交接之事。
看着唐继尧乘马扬长而去,程益半晌还没有回过神来,发愣的跟徐怀说道:“这些诏函都是真的?”
程益与邓珪不傻,剿匪事进行到后期,徐怀到底是不是蠢货,他们怎么可能还看不清楚?
问题是,程益却又非常清楚徐怀的行事风格,是那样的特立独行、不可揣度。
倘若犯事了,不容于朝廷,却胆大妄为伪造一份诏函,接管巡检司,然后占据桐柏山称王称霸,这在程益看来,这是徐怀完全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再者说了,近一年来,徐怀往桐柏山送回多少人来?
而徐怀乃王孝成之子的事,程益也都有所听闻了,这叫他如何不忐忑:这丫的不会想在桐柏山扯旗造反吧?
“怎么,要是这诏函有假,老程你也要学唐继尧逃之夭夭?”徐怀侧着脸,看向程益问道。
“我说徐爷,你可别吓唬我啊,”程益哭丧着脸叫道,“这穷乡僻壤之地,我什么消息都听不到,你这突然带着百十人跑回来,说要接管巡检司,你怎么叫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再说,赤扈人不是刚打下燕蓟,河北诸镇都还在,也没有听说太原失陷,怎么就汴梁危急了呢?”
“唐继尧都不管不问,直接走人;你要担心诏函有假,你也可以学唐继尧啊!”徐怀笑道。
程益唉声叹气道:“唐继尧是都部署司的武吏,走出淮源,到董知州那里交待一声,就径直回襄阳去,这里屁股上留下再多的屎,都不用他来擦。我要逃之夭夭,顶多是逃回泌阳城,但我知道真要有事,这小小的桐柏山,经不住你的大棒槌乱捅啊,最终你还不得捅到泌阳去?”
“诏函不假,汴梁危急也不假,淮源置县更名楚山,也是不假,你倘若愿意留下来担任主簿,我便与你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怀说道。
“老程,你晨间一壶酒,今儿应该是还没有饮酒,胆子便小了!我与你去喝一壶,这诸多事,我来与你细细分说!”郑屠搂住程益说道。
徐怀挥挥手,由郑屠跟程益解释一切,他也省得费唇舌——要不然,等诸大姓宗族的都保、耆户长都过来后,他有几张嘴够用的?
不管怎么说,徐怀是不会让程益离开的,拿绳子捆住也要将他留下来。
桐柏山占地太广,即便是从泌阳单独划分出来,也够得上一座上县;而上县了,除了知县或县令外,朝中还会委派县丞、县尉、主簿等职事官共掌县政。
然而一切都仓促,吏部在这节骨眼上也没有办法找几个合适又乐意的低级官员塞到淮源来,胡楷则要徐怀直接找几人先用,然后由他一并举荐上去。
徐怀用徐武江、苏老常他们,将县衙、都巡检司的框架搭起来容易,桐柏山也绝对不缺干练之人。
然而不要说徐武碛、徐心庵以及郭君判、潘成虎等人了,徐武江、徐武良都有勋功在身,就算不通过科举,也是可以举荐担任主簿、县尉等低级官职的。
不过,在桐柏山里,除了程益,还找不出第二个精通案牍文书之事的人来;即便徐怀知道程益更擅工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