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刺客,满脸络腮胡子,都是胡乱粘上去的,为首者左脸颊却有一道刀疤颇为明显,相距颇远,那人眯起三角眼,像鹰隼一般盯住崖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从后面摸上去?”右侧瘦脸刺客说道。
“你们看他屈身握刀的身姿,是不是有些熟悉?”疤脸刺客脸色阴沉下来,问另外二人。
“是啊,有几分像靖胜军所传的持刀势,而他刚才都分神了,却还能在恍然间避开晋爷这一箭,身手却也不弱,还如此高壮……”瘦脸刺客有些打退堂鼓的琢磨道。
“二十多年前王孝成知唐州,曾大力清剿桐柏山里的贼匪,后来调为靖胜军帅臣,将不少贼匪收编到靖胜军;王孝成死后,靖胜军有一部分老卒解散归乡,这桐柏山里有靖胜军余孽,实不叫人意外。不过,同是靖胜军余孽的卢雄,千里选这一条道护送王禀去泌阳,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疤脸刺客皱起眉头,沉吟道。
“难不成卢雄联合靖胜军余孽保护王禀,意图为当年的旧事翻案?”另一人知晓当年的旧情,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不管是或不是,这事都非同小可,必须立即有人回汴京告之相爷……”疤脸刺客说道。
这时候,西面有急如骤雨的马蹄声,朝这边疾驰过来,这三名刺客脸色更是大变,犹豫片晌,终究是掉转马头往东面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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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不知道靖胜军的旧事,看到卢雄很快与数骑武卒驰至鹰子嘴前,还以为刺客是被他们吓走。
赶过来的兵卒中,为首之人三十岁左右,穿着褐色皮甲,身形健硕,浓眉豹眼,相貌粗犷,手里拿着挎刀,提拉僵绳停马于崖下,抬头见徐怀好端端站在崖头,问道:
“徐怀,你这小子没被那些马贼伤着?”
“没有——他们往东面跑了!”徐怀这时候真正松了一口气,跟十七叔徐武江招呼了一声,仔细找落脚地,往崖下溜来。
“这些狗贼,胆敢跑到淮源来撒野,我们捉住他们剥皮!”一名上嘴唇才长绒须的少年兵卒,年纪也就比徐怀大一两岁,他这时还能看见那些“马贼”的身影,急吼吼的叫骂着,就想拿刀拍马追赶过去。
徐武江却伸手拦住那冲动的少年兵卒,说道:
“穷寇莫追,再说这天都快黑了,今日算这些马贼命好,不跟他们计较。”
虽然天有些阴,但才过午时,说天快黑,那真是瞎眼都不敢说的瞎话啊。
不过,在徐武江看来,只要徐怀他人没事就行。
他们在军寨一个月才拿多少饷银,犯得着去找这些整日在刀口舔血的马贼拼命?
卢雄没有作声,他半生历经沧桑,知道时下州兵乡勇都是什么样子。
他们逃出鹰子嘴不久,就遇到这队武卒,仓促间说途中遇到马匪,请他们过来解救被困鹰子嘴崖上的乡民,现在这队武卒赶过来将刺客惊走就谢天谢地,他还能指望更多?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队军寨武卒的头目,竟然跟崖头少年是相识的。
等徐怀小心翼翼的从鹰子嘴爬下来,他看到这少年仅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卢雄心里更是惊讶。
而除了身量相当健硕,比大多数正常身高的兵卒都要高出半头外,完全就是一个乡野少年,甚至从山崖爬下来的动作,还略有些僵滞,不够灵活。
一袭破旧短衫,襟袖间被树枝山岩划破几处;腰间系了一根草绳,竟然是一把柴刀插在腰后,还有着斑斑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