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神经游离的长度够用,眼球连接着视神经被移开,空出的眼窝成为最好的安全之门,它的正后面就是肿瘤与“护罩”,“护罩”是包裹肿瘤的重要脑组织,它们在这里留下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是进攻的最佳地点。
从这个缺口进去,可以避免损伤周围重要的脑组织,同样,也避免损伤密布的血管。
手术需要策略,面对“马奇诺防线”,是正面进攻还是绕路奇袭,后者明显比前者高明。
从眼窝进入,虽然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移开一只眼球,但是这样确绕开了危险区,与其它入路比较,它将死亡与伤残的风险降到最低,从某种意义上,它是唯一的成功之路。
杨平没有犹豫,果断地从这里逐层切开,一直通往颅腔,正后面的缺口清晰地显示在视野中,从这个缺口可以将肿瘤一锅端。
当视频上出现显露“缺口”这一幕时。
梅奥的医生们长吸一口气,多么高明的入路,缺口就在安全之门的后面,才缺口几乎可以看到肿瘤表面的血管!
这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创新精神,移开一只健康的眼球来获取手术的成功,之前没有人想到,也没有人敢这样想。
“它们真的就在后面?”约翰内森惊叹。
杨平的语气十分冷静:“无论是磁共振还是ct都这样显示,只不过你们没有注意而已。”
其实梅奥神经外科每个医生都看过患者的mri与ct图像,图像上的确清清楚楚地显示,但是思维定势的力量非常可怕,让他们选择性地避开眼窝这个入路,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入路,他们所有的计划与尝试都被一个限定的圈子内。
从安全之门到肿瘤,距离比较远,操作空间与平常不同,它几乎是一个隧道。
所以,通过隧道来切除肿瘤,使用的手术器械长度远远大于普通器械,器械在手部的握持点以下的距离越大,器械末端的稳定性就越差。
这样会给显微镜下操作带来一定的难度,尤其是双上肢悬空操作。
即使换做双肘支撑的稳定模式,这种情况下也是难度极高。
“需要支撑肘部吗?”约翰内森问道。
此时,第一助手已经由眼科医生换为约翰内森,他担心双臂悬空,无法完成这么难的操作。
“不用!支撑会减低我手部操作的灵活度。”
杨平的语气总是那么冷静,这种冷静虽然显得冰冷,但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理性与自信。
约翰内森不再说话,因为他的每次判断基于的思维与杨平完全不同。
长柄显微器械已经深入颅内,对肿瘤进行剥离,从缺口部位开始,激光刀开始剥离肿瘤。
这种接触式激光刀不仅精度非常高,而且在切割时不会造成常规机械刀具产生的神经组织机械性挤压、牵拉损伤,又没有电凝止血设备的高频电流,对术中电生理监测不产生电子干扰。
所以杨平主刀神经外科手术时非常喜欢使用这种工具。
位置如此之深,肿瘤血供异常丰富,操作隧道空间不大,注定手术的操作困难重重。
约翰内森作为助手的工作,只能是承担拉钩的任务,整个手术操作由杨平自己完成,为了尽量缩短眼球的缺血时间,杨平不想浪费时间,约翰内森只会拖慢他的速度,他单兵作战的效率才是最高。
接触式激光刀通过改变功率密度、改变照射时间、更换不同形状刀头以及改变刀头与组织接触的方式,可以改变组织温度,控制切割的形状及范围,其切割精度为01~02mm,并且周围组织无明显改变。杨平将激光刀的优点发挥到极致,而将缺点热损伤降到最低。
细小刀头,每次操作都会出现在血管与血管之间,然后予以切断凝结,所以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术区出血。
杨平伸手,自己想要的器械没有来,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向器械护士。
护士一脸茫然。
“我需要另外一把圆形刀头激光刀!”
杨平提醒,他发现器械护士只是一个陌生的美国姑娘,突然醒悟,于是提醒。
现在杨平左手持着显微镊,右手拿着尖型刀头的激光刀,止血与切割同时使用这把激光刀,影响自己的速度。
所以他要把左手的显微镊换成圆形刀头的激光刀,这样可以右手切割,左手止血,两者配合分离,提高速度。
器械护士回应,嘴上回答得利索,但是心里已经十分慌乱,刚刚迟钝只是积累的结果,她已经很努力,还是赶不上节奏,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断裂,再也跟不上节奏。
可是杨平已经很照顾护士的速度,前期的手术明显做得很慢,当然,这只是对他平时的速度来说,在众人的眼里,速度以及非常快。
现在要考虑尽量缩短眼球的缺血时间,所以必须加快速度,器械护士的速度终于崩溃,就像急速飞奔的汽车烧坏发动机一般。
“我——我——”
器械护士因为慌乱,回答完“ok”之后,完全失去节奏,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不知道伸向哪一个器械。
约翰内森看到这种情景尴尬至极,这可是梅奥,是全美排名第一的医院。
“没关系,不用紧张,休息一会。”
杨平停下手上的动作,安慰护士,他对护士从来都是温柔以待。
约翰内森跟随杨平的态度,也鼓励护士:“你或许太累,休息一会吧。”
此时杨平想起什么,对约翰内森说:“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我的手术最好配两个熟练的器械护士,这是我主刀手术的标配。”
刚刚一直一个器械护士,即使自己放慢速度,因为已经很为难这个可怜的美国姑娘。
两个器械护士?
约翰内森听后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平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看着疲惫的器械护士,他确认杨平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需要两个护士。
旁边的器械护士很诚实地点点头:“是的,应该再上一个护士比较好。”
她非常赞同杨平的建议,因为她以现在的状态,实在撑不下去,刚刚整个过程靠高度紧绷神经才能维持,已经调动全身所有的潜能,这不是正常的工作方式,迟早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