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直都问心无愧。
只有这一家人，他始终不能释怀。
他忘不了那个夜晚，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当时去恢复修为。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障。
随着他的回忆，天穹之上开始风云变幻，所有的白云，清风，大日，在这一刻统统都消失了。只有无边无际的水流，在天际上方盘旋。
“我且问你，当日齐意成婚之时，你为什么没有回来？”叶藏双眼如鹰，锐利的看向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意和齐平的大哥。
如果不是这个大哥，齐意和李楠早就成亲了，就是为了等他，这才迟迟没有成婚。结果在大婚当日，他却没有出现。
当年，叶藏也曾想过找他，却没有在山阴城中找到，后来一直没有遇见，没曾想，却在这里意外遇到了。
齐铭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前……前辈。”
“说！”叶藏大喝。
如果当日他在，自己或许就算离开，他们应该也不会死吧。
他是谁？为什么知道妹妹的名字？
齐铭震惊之余，内心涌现出来一股哀伤。
“前辈，当时妹妹成婚之时，我是准备去的，我甚至连贺礼都准备好了。但是我那时不小心得罪了山阴城城主的儿子，为了不给家人带去灾难，所以我选择了躲避。”
“当我再次出来时，槐木镇没有了，山阴城也没有了。我痛苦，懊悔，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才能弥补我的过错。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着，最终来到了中域。”
说到这里，齐铭蹲下身子，开始嚎啕大哭。
“我犯下了一个错，我想去弥补，可是我发现，错只会越来越大，我根本无法弥补我所犯下的错！”
“弟弟没有了，妹妹也没有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叶藏冷冷的看着他，很想直接把他打死在这里。
可是想到齐意和齐平一提到他时，脸上那洋溢的幸福，始终下不去手，
他把齐意和齐平一手拉扯大，尽到了长兄如父的责任。可是他得罪了山阴城城主的儿子，又把弟弟妹妹害死了。
错和对，有谁能说得清？
“你知道我这身衣服，是谁织给我的吗？”
“谁？”哭泣的齐铭，抬起头，强忍着伤心问道。
“是你妹妹一针一线织给我的。当时他们的银子不够置办婚礼，我把自己的衣服卖了换银子，然后穿上了这身衣服。我以为我只会穿那么几天而已，却一直穿到了现在，”叶藏喃喃说着，声音中透着怀念，有些悲伤。
“你妹妹在成婚时，还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你弟弟一直在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给他带礼物。李楠每次都说，要搬去山阴城，让你们一家不在分别。”
“他们临死之前，都没有再见到过你一眼。”
“山阴城的人，都是我杀的。”
叶藏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名大人为什么会跟一个资质如此差的人说话了。
齐铭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能一口说出妹妹的名字，又为什么会专门来找自己了。
他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子，仿佛内心的希望已经全部消散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支撑他站起来似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恍惚的活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我也很恨当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天真，以为他们不会对我的家人动手。”
“我不止一次的后悔过，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如果……如果没有那些，他们是不是会活得好好的。”
齐铭惨然一笑。
自己选择救人是错的吗？
是错的，因为没有能力去承担后果，导致亲人因自己而死。
所有人都是错的。
叶藏是错的，齐铭是错的，山阴城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