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爷不是说不许涨价吗?”
“怎么就这么走了,不锁拿几个?”
“那是有人诬告小店!”
“诸位诸位,不是小店随意涨价,而确实是存药不多。”
“诸位要是嫌贵,那就等着新药进来了再来。”
别的都能等,可病能等吗?
家里头大人还能忍着能扛,上岁数的岁数小的能抗吗?
忍了吧,捏着鼻子买吧?
官差的背影远去,高价卖药的人原本愤恨的目光,在一瞬间转移到了这些官差的身上。嘴上不敢嚷嚷,但心里破口大骂。
赵石没从前门走,而是在莲花堂几位掌柜点头哈腰的陪同下,低着头满腹心事的从后门走出。
雨早就停了,明明没风,赵石却觉得有些冷。
他闷着头,快速走过拥挤的人潮,忍住不去看那些在米粮行药铺子门前哀声哉道,满脸急色的百姓。他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都是羞愧。
就这么走着,半个时辰过后,他承恩侯府那朱紫大门已是清晰可见。赵家早不是当初的赵家,当初的小门小户如今的门第已是高不可攀。
那恢弘的门楼,那高耸的屋檐,那些门口站着的不可一世的豪奴
忽然,赵石觉得他家门口,那两座栩栩如生的狮子石像,格外的刺眼。
豪门之家讲究传承,这传承传的就是荣华富贵。还有这宅院深深的大宅门,几百口子人,人人都是锦衣玉食,人人都是人上人,拿什么维持?光靠那些田产?
“小侯爷回来了!”门房眼尖,远远的看到赵石,四五个奴仆忽的一下就跑出来迎接。
“走开!”赵石罕见的冷脸呵斥一声,在奴仆的请罪声中,朝后院走去。
去后院要经过前堂,会客厅中隐隐有人声传来,阵阵欢笑。
赵石知道,那是他的父亲在会客。家里总是有很多客人,父亲总是很忙,库房里总是堆满了不知谁送的礼品。
他悄悄的朝那边张望一眼,好像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和父亲说过话了。即便是父子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意。
穿过前厅,再穿过花园,再穿过月亮门,再穿过连廊,再过三重门
直到赵石走累了,他才到了后院。
后院和前院的风格截然不同,前边是端庄大气,后边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站在门口,触入眼帘的是描着荷花彩绘的硬笔,然后是连屋檐下都勾勒着各种故事画的连廊。
那些彩绘故事画,精美绝伦惟妙惟肖。三国志,杨家将,铁拐李,蓝采和
他静静的看着,对这些突然竟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同时,他脑中又突然浮现起儿时,自己那个小门小户的家。
那个家不大,自己骑在木马上,在堂屋里就能看到厨房中的母亲和姐姐。炊烟热气之中,她们娘俩总是一边摘菜,一边叨叨着菜贩子黑心肠,肉价涨。
总是念叨着米不香,家里的火不旺。
然后等到天刚黑,父亲会准时的带着一身疲惫回家。
那时的父亲,会把他举起来,用硬硬的络腮胡扎着他的小脸儿,会扬起手中包着猪头肉的纸包逗他。
等上了饭桌,他和外甥推搡着抢着最好吃的猪拱嘴。他总是胜利者,但胜利的代价是外甥咧嘴大哭,娘亲骂。
而姐姐,总是在他的碗里,悄悄埋下他最喜欢吃的五花肉,笑着看他大口大口的吃下。
“小侯爷,您来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看见了院门口的赵石,恭敬的俯身行礼。
赵石注意到,她手中捧着一碗热羹。
“这是什么?”赵石问道。
“回小侯爷!”丫鬟低声道,“孙少爷和二少爷这几日不吃东西,太太吩咐厨房做了燕窝,说给两位爷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