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夜深人静,当朱允熥绞尽脑汁权衡利弊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憔悴之余难免会发出阵阵的苦笑。
都了几百年的见识不代表多了几百年累计的才干和阅历,他这个现代人的灵魂未见的会比古人做得更好。其实也未见得,就一定比别人更加胜任。
“说起来都是一个钱字作怪,武人们军饷少不够开销要去吃空饷。文官们俸禄少,要去贪污。”朱允熥面无表情,“看似有道理,其实这道理也未必就对。”说着,瞥了朱棣一眼,“你和朕,立场不同,看问题也定然不同。”
随即,朱允熥又顿了顿,“回头,你燕王麾下到底在册的兵马有多少,一五一十报上来,朕要名册有用!”
“皇上!”朱棣大急,大声道,“不可伤了将士们的”
“朕只是要名册,又不是要如何。”朱允熥淡然微笑,“哦,你那边吃了多少空饷,朕还不能知道个明白?”
“回头你手下那些将官,一边吃一边心里骂。朝廷都是傻王八蛋,吃他小子空饷他都不知道?”
“放心,朕心中有数,断不会让将士们寒心,让你难做。”
说到此处,又是长叹,“其实也就是你,朕才和颜悦色的问你要名册,换做旁人,哼哼!”
旁人是谁?
朱棣心中忽然惊道,“皇上这不是针对燕藩的燕山卫和北平都司,而是”
“你那边还好,只是吃空饷,旁人不但吃空饷还要喝兵血!”朱允熥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朝廷足额下发的军饷,到了他们那落在将士们手里才五成。就这五成,还要拖上一年半载。”
“他们还挪用将士们的军饷,去放印子钱吃利息。”
“再不治他们,就不止是让将士们寒心那么简单。而是有人要骂我朱家,配不上这大好江山!”
朱棣悚然惊恐,“皇上”随即,双目圆瞪,“臣请皇上严惩此等丧心病狂之辈,此等人必须施以极刑。”
“若是军中功臣宿将,皇上不忍,请皇上让臣来督办”
“军中的宿将,最多是吃空饷喝点兵血,谁敢挪用军饷?”朱允熥冷笑。
顿时,朱棣心中懂了。
那自然就是朱家的藩王们了。
“老五,老十七?”
“老五是有可能的,老十七未必。”
此时就听朱允熥又恨恨的说道,“朕看在老爷子面上一忍再忍,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咱们朱家好不容易攒这点德行,都让他们散尽了!”
“皇上!”朱棣寻思片刻,郑重行礼,“如今太子二哥三哥故去,诸王之中臣最年长。此事请皇上交给臣”
“你办不了!”朱允熥摇摇头,“这不是家事,是大明的国事!”
刹那间,朱棣额头出了几滴冷汗。
他之所以请缨,是因为有他的五弟,他是想着把这事变成家事。
而皇帝的口吻,这只能是国事。
皇上,已不打算再容忍了吗?
这时,又听朱允熥说道,“你先去老爷子那边看看吧,朕这边还有政务,就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