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
李青风进了雅间,屋内只有一人,桌上却满是酒菜。
“才来?”说话之人微微一笑,正是刚刚回京,还带着风尘的刘观。
“快坐!”刘观笑道,“这是刚从家里出来?”
“是!”李青风笑着坐下,然后低声道,“世叔的事儿,都办好啦?”
刘观微微一笑,“错,不是老夫的事儿,是咱们自己的事儿!”说着,亲手倒酒,“你举荐的那几家商行,从钱庄拆借的款子已经到了!”
说到此处,放下酒壶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十万的款子,他们的孝敬!”
“呵!”李青风的眼睛顿时明亮,然后抚摸着信封,“有劳世叔了!”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们爷俩说这个就远了!”刘观笑道,“那几家商行,倒也晓事,在北京那边,面上的功夫做得足。本来呢是三十万的孝敬,经手人是张贶生,给他留了五万。钱庄上下也需要打点,也撒出去五万打发小鬼,剩下的咱俩一人一半!”
李青风忽然肉疼起来,咬着牙花子,“撒出去那么多?”
刘观正倒酒的手一顿,“嫌少?这可是十万银元呀!再加上他们给你的孝敬?”
不等他说完,李青风又疑惑道,“给我的孝敬?他们没给我孝敬啊?”
顿时,刘观愣住。
然后开口道,“那几家商行可是你介绍给我的?”
“是呀,是松江府的商行!都是同乡!”李青风道。
“你把他们介绍给给我,白介绍?”刘观哑然失笑,“世侄,虽说你找我办事,我义不容辞。可你没义务,对他们义不容辞呀!这都是人情账,不给你孝敬,你就引荐?”
说着,手指敲打桌面,“是你,我才认识他们!然后他们才有了三百万的进项!这三十万,给我的,给办事人的,当然也是给你的!可是,在这之前,引荐的钱呢?这个是他们拆借出款子的回扣,可是你给他们指了路呀!这人情账你就不算?”
李青风瞠目结舌,“我我压根就没想到啊!”
“真是蠢笨如狗!”
刘观心中大骂,“收钱都收不明白?李以行怎么生了这么一群混账儿子出来?是他亲生的吗?”
“那,现在怎么办?”李青风恨声道,“按您这么说,我可少拿了不少!”
“这个嘛”刘观叹口气,然后沉思道,“已经交付了一百六十万,还有一百四万要下个月!这么着,回头我让户部的钱庄卡他们一下!”
说着,低声道,“他们急着用钱,自然会找到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拿捏他们了!当然,世侄儿,钱庄那边用一次可是要给一次的人情钱的。所以他们的孝敬,你起码要拿出三成来,撒给下面!”
“对对对,世叔您说的对!”李青风忙道,“就这么办!”可说着,他又迷惑起来,“本来一成的回款,落在他们手里只有二百七十万,若是再要,万一他们干脆不拆借了”
“他妈的比狗还笨!”
刘观心中骂了一声,又道,“他们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拆借!户部钱庄的利息是最低的,他们就算给了三成出来,都一点不亏!”
说着,忽然露出几分狠辣来,“再说他们敢不借吗?他们若是敢不借,那一百六十万,老夫直接让人收!哼哼,想必若不是他们已经在别处借不到钱,也不会求到你这来!”
“到时候老夫一张公文,就说户部钱庄查明他们借贷太多,有拆东墙补西墙的嫌疑。他们若不想吃官司,就得乖乖的吐出来!”
“高!”李青云竖起大拇指,“还是您高!”
“来,喝酒!”刘观笑道。
可李青云却没举杯,反而继续有些忧心的问道,“张贶生那边?他会不会告诉我父亲?”
“哎蠢成这样,也是少见!”
刘观心中哭笑不得,然后开口,“若是十年前,张贶生还是芝麻小官儿的时候,他或许会告诉你父亲。”
“可是现在”刘观说着,顿了顿,“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为尊者讳!他能问你父亲,阁老,您缺钱?你见过那个帮着上官办事了,还要找人情的?”
李青风点头,但神色显然是一知半解。
“他更知道,这个事只要他跟你父亲说了,你父亲第一个办的就是他!”刘观冷笑。
“为何?”李青风更不解。
刘观一笑,“你爹最恨的,就是属下擅自行事。这事是我出面,他拿捏不准你爹是不是知情,但又不能不办!”
“你爹知情他要问,就是在你爹面前要人情。你爹不知情他要是问,那你爹就要怪罪于他!”
“而能让我出面亲自办事的,定然和你爹的关系极深你爹的火,只能撒在他身上!”
李青风大笑,“侄儿明白了!”
“哎,你比你老子看的清!”刘观长叹,带着几分感慨,“别看你李家烈火烹油,可他那个岁数还能支撑几年!做官之人都是人走茶凉,更何况你爹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
“当权的时候那些人不敢如何?一旦没了权柄,他们还不纷纷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