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教授，以后您叫我小陈就好了。”
陈今朝笑道：“我对你们这些学术界大牛很钦佩，到现在我还没大学毕业呢。”
他说的是真话。
有时候。
陈今朝常常幻想，如果他没有征兵入伍，这辈子的轨迹会如何发展？
世界上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乏‘如果’。
文复来也是过来人，哪能听不出陈今朝语气中的迟暮之气？这在一个青年身上，确实很罕见。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那我就仗着比你痴长些年岁，称呼你一声小陈。”
“小陈，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可以猜得出来你的经历很坎坷，又或者是经历了什么挫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26岁吧？你的26岁所经历过的人生已经超过大部分人，如今却甘心在一个集团当保安，我想这并非你的本意。”
“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陈今朝心脏微颤，这番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文复来说的都是实话。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只是厌倦了打打杀杀，想要回归平静生活罢了。”陈今朝还在嘴硬，正如余梦之对他的评价一样——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巴。
文复来给陈今朝倒了杯酒，然后又与他碰杯。
如果真的只是想回归平静生活，又何必去当一个保安呢？也不是说瞧不起保安，只是保安这个职位没能让陈今朝的才干发挥出来。
陈今朝选择当社会地位较低的保安，肯定有惩罚自己的意味在其中。
文复来一眼看破玄机。
“小陈，你瞒不过我的。”文复来说道。
“不过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毕竟这是你的隐私。”
“我想谈谈我的经历，你介意么？”
陈今朝摇头。
文复来抿了口酒，开始谈起二十年前的往事。
二十年前，文复来如陈今朝一样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那时的文复来认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在一次科研实验中，文复来的老师与同门师兄师姐由于实验失误，导致他们吸入过量强有毒的生化药剂，下场就是眼看着自己变成一滩脓水。
那件事情给文复来带来极大的阴影，让他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几乎离开学术界。
陈今朝内心深受触动，静静聆听着文复来的下文。
文复来说着说着，眼眶已经泛红，“就在我即将放弃钻研学术的时候，师母给我捎来一封带血的书信，那是我老师在弥留之际写下的。在那封信里，老师仍旧关心我所钻研的学术方向，叮嘱我千万不要半途而弃，告诉我不是一个人在前行，我需要背负他们所有人的期望，代替他们活下去，将老师毕生所钻研的学术问题攻克！”
“要让我们的人生，活着有意义！”
“小陈，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而消沉，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
“你扪心自问，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人生么？”
陈今朝内心震动不已。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错了。
错在太过自私。
文复来抬手止住欲言又止的陈今朝，“你不必跟我说现在的想法，你的所作所为首先要对得起自己。我还想跟你说说教过我的一位老师，他曾经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也因此遭到谩骂与诋毁，甚至连他的同事都不理解他，不惜与他反目成仇。”
“即使如此，他也从不曾放弃崇高的理想，也为了那个理想奉献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