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听着陆之道的话,三宝在一旁有些傻眼,不解少爷为何不将自己的身份直接说出来,而且还隐藏自己点亮出由生的事情。
陆之道抬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立刻便将三宝到嘴边的话又给踢了回去,然后对着苏书婉微笑说道:“素来听闻苏县令之女温婉得体,知书达礼,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苏书婉小脸微微一红,浅浅一笑并未说话。
那常伯则是一直在打量着陆之道二人,多年来的待人接物让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个年轻人不一般,最起码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尤其是此刻身处这鸡鸣集当中,要知道妖物未除,昨夜死去的张成还是一名修士,这里的人不说人心惶惶,那也是差不了多少,可眼前这年轻人眼中却全无半点担忧之色,好似半点都不担心一样。
陆之道还在与苏书婉交谈,他本就看书极多,否则也不会大言不惭去往京城赶考,再加上前世的开阔眼界,每每说话都有让人耳目一新之语,苏书婉也从一开始的单纯客套逐渐改变了想法,觉得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青年好似什么都知道一样。
二人交谈之际,不远处一张桌子上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忽然起身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巨大的空白宣纸,走到近前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老者的脸上满是褶皱,双目浑浊,头上的白发枯槁,双手也是枯瘦,尤其是正对着二人露出的笑容,口中缺了几颗牙齿。
“苏小姐,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姐可否应允?”
老头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一看就是那种年纪太大了,已经快要行将就木的状态,正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别说是大汉,即便是整个六国当中,对于年纪极大的老者都是秉持着基本的尊敬。
苏书婉说道:“老人家言重了,但说无妨。”
老者的脸上带着笑容,举了举手里的宣纸轻声说道:“老朽是一位画师,常年在三清县四周行走,开始画山水,后来画天地,如今画人。”
陆之道捏起一个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插话问道:“所以你是打算为苏姑娘画一幅画?”
老者点了点头:“正是。”
苏书婉听了也是眼前一亮,但凡是姑娘家,又哪里不希望自己能够被人画在画纸上呢?
“那我”
老者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苏小姐只需要坐在这里即可,此刻窗外明月当空,月光透过窗口洒落在小姐的身上,世上再也没有比这还要更加好看的景色了。”
老者的声音颤抖,就连那双枯瘦的手掌也是颤颤巍巍起来,将宣纸架在画架上,抬手便开始动笔。
陆之道觉得很有意思,便起身走到了老者身后,双臂环抱,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幅画。
苏书婉的身影被一点点的勾勒在上面,就连身上最不起眼的细节在老者的手中都随之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老丈好巧技,我虽不曾见过其他绘画大家,但却也分辨得出高低,以老丈的水平,不说闻名大汉朝,最起码在这白羊郡可以独挡一面。”
陆之道拍手赞道。
大汉总共有六郡,三清县便是在白羊郡之下。
老者呵呵一笑,轻声道:“声名利禄于我早已没有意义,生平所愿,便是能画好每一幅画而已。”
陆之道佩服道:“老丈好境界。”
他看着面前这渐渐明了的画作,鼻子忽然动了动,然后悄无声息的眯了眯眼睛。
缘起居的客人都在看着这一幕,面对着妖物的威胁感到惊心动魄的同时能够有这样一件雅事分散注意力也是极好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出去巡查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秦宇和陈飞两个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常伯见状立即问道:“秦统领,可有找到线索?”
秦宇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在外面找了将近两个时辰,但却一无所获,别说是线索,就连一点点妖怪的气味都闻不到。
但常伯总归地位不低,他也不好将一身怒气发作,便说道:“那妖怪狡诈诡异,等今夜我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天亮就算是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其找出来。”
说完,他冷哼一声刚要上楼,却忽然见到正在为苏书婉作画的老者,转头看到了月色下的苏书婉,恬静温婉,宛若画中人一般,他的眼中再度闪过一抹火热,旋即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目光却随之放到了陆之道的身上,皱眉道:“先前在夜色下赶路的人,便是你吧?”
陆之道和三宝夜色中走进鸡鸣集这件事自然是瞒不过他的,早早就被看见的人告知。
陆之道微微点头,道:“来时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秦宇低头看在缠着纱布的手腕上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故弄玄虚,鸡鸣集的事情相信你也已经知晓,在我没有找到妖物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去,我不管你是来自哪里,但既然来了,就要守我的规矩,否则的话,下场你很清楚。”
三宝闻言脸上顿时出现怒气,就想要辩驳两句,却被陆之道制止,然后耸了耸肩说道:“那真希望秦统领的查案手段能高明一些,要是只会睡觉的话,那估计是查不出来的。”
秦宇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寒意:“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赶出鸡鸣集?”
这话一出,四周客人都是纷纷一惊,这么晚被赶出去,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危险。
但就在这时候,苏书婉却是忽然开口,秀眉轻蹙:“秦统领不要无礼,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搜查妖物,不要节外生枝。”
苏书婉开口,秦宇只能狠狠地瞪了陆之道一眼,然后便转身上了楼,懒得管楼下的事情。
苏书婉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然后对着陆之道轻轻点了点头,歉意道:“秦统领脾性暴烈,但心地还是好的,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陆之道笑了笑:“苏姑娘,你用不着为他人的错误而致歉,在这个世道上,太单纯善良,可是不行的。”
说着,陆之道对她眨了眨眼睛,苏书婉小脸微红,继续坐在那里等着老者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