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一夜未眠的陆之道很是满意的瞧着自己手中的杰作,三宝也是一夜没睡,瞪大眼睛站在陆之道身边跟着看了一夜。
“少爷,这是符箓吗?”
虽然一夜没睡,但三宝的精神却出奇的好,看着柜台上这厚厚的一叠白纸,有些兴奋地问道。
陆之道点了点头,道:“虽说用普通纸张和笔墨刻画灵符效果要差上不少,不过用来对付寻常妖鬼却也是不在话下。”
此去京城赶考,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回来,要说心里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就趁着这个时间画了近百道符箓,留给陆崖用来自保。
他并没有将全部符箓都画一遍,只是挑选了其中最常用的四种,镇妖符,镇鬼符,镇宅符,还有驱邪符四种。
在这小镇子里足够保护这陆家酒馆安然无恙了。
等陆崖睡醒,陆之道便将这灵符的功效和使用方法分别说了一遍,接着一家人一同吃了个早饭,然后便背上行囊向着青坪镇外走去。
说是行囊,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里面就只装了几件衣服还有几十两银子,用作一路上的换洗和花销。
几十两银子听起来不多,但实际上可以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花用,甚至节省一些还会有剩余。
从青坪镇到京城虽然遥远,但已经足够花用。
陆崖跟在后面相送,心中虽然有些不舍,可也明白科考是自家儿子的出路,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十分开怀的模样。
沿途的百姓看到陆之道的打扮也都是明白了什么,纷纷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自发的跟在后面一路相送。
人数越来越多,人群开始变得密集起来,最终将整条街都堵成了一片,并且伴随着消息的传递,也有更多的人朝此处赶来。
一直走到镇口,陆之道便看见镇寨官竟然守在这里,身旁还站着两匹马。
要知道在这青坪镇里马匹可是十分稀罕的东西,加起来就只有那么十来匹罢了,都是每日精心饲养着。
被镇寨官当做宝贝养在衙门里。
“陆小子来了。”
镇寨官看着走过来的陆之道,脸上不禁有些唏嘘,这些年来他一直将陆之道当做重点保护对象,可谁知道出由生却一直无法点亮,本来都有些绝望了,却不曾想前几天忽然峰回路转,让人禁不住的感慨。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没有马匹乘坐可是会误事的,这两匹马你便拿去用,无需和我客气。”
陆之道看着这两匹马,知晓镇寨官说得对,自己去往京城的确需要这东西代步,便没有拒绝,躬身行礼道:“多谢寨官,此去京城,必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镇寨官满脸含笑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递过去说道:“三清县的县令乃是我在白鹿书院的师兄,他的女儿今年刚好也要去京城参加科举,后日才出发,你若是能与他们一同前行,一路上或可安全许多。”
三清县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那也要比青坪镇强得多,其中觉醒出由生的人少说也有数十个之多,一旦有妖鬼作祟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应对处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县城的考生赴京赶考,官府都会安排护卫随行保护,避免碰到妖鬼送命,或是遇见强人被杀。
总而言之,若是能够跟随三清县的考生一起,无疑是要比单独一人安全得多,但能够跟随县城护卫队一同前去参加科考的无不是城中大族,要么家财万贯,要么与县令有世交,寻常百姓想要加入,可不容易。
但陆之道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着婉拒道:“如今我已经点亮了出由生,此去京城虽远,小心一些却也有自保之力,刚好沿途风景赏心悦目,我与三宝二人倒也自在。”
倒不是他自命清高,而是陆之道知晓镇寨官与三清县县令虽说同为白鹿书院的弟子,但彼此关系却并不融洽,这些年青坪镇每次前往三清县汇总都会受到些刁难,这也导致除了每年年底必须前去一次三清县之外,其余时间镇寨官都是缩在青坪镇里,绝对不出去。
可现在却因为他的事情特意写信去求三清县县令,陆之道不愿意让别人因为自己而受什么委屈。
镇寨官自然看出了陆之道的心思,便摇头失笑道:“我与师兄只是个人恩怨,在这种正事上却不会失了轻重,何况前几日得知你要去京城赶考之时我便特意提前写了一封信送到三清县,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后天启程动身,也是为了等你赶过去之后。”
“后天出发是为了等我?”陆之道闻言有些傻眼,他刚刚婉拒一来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别人,二来也是真的想要在这一路上更自在一些,人多固然安全,但往往也意味着麻烦。
可现在镇寨官的信都提前送出去了,他不去也不行了。
当下便是嘴角一抽,然后将那封信接过,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寨官高风亮节,真是佩服佩服。”
镇寨官挺着肚子,颇有些自得的摆了摆手:“为国为民,应该的,应该的。”
陆之道拱手夸赞:“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道儿,你虽然点亮了出由生,但切记不可得意忘形,否则可是会吃大亏的。”临别,陆崖的老脸之上终究还是没忍住露出了担忧之色,上前拍了拍陆之道的肩膀,嘱咐道。
陆之道看着自己的老爹,那张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头上亦有白发穿行,他张开双臂给了陆崖一个熊抱,轻声说道:“您就将心揣进肚子里就好,儿子我可是命大得很,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娶个公主回来给您抱孙子。”
“你这臭小子胡说什么。”陆崖笑骂一句,却也冲散了离别的伤感。
陆之道和三宝翻身上马,回头看着镇口之后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去那一双双眸子全都带着希望和祝福。
他们在看陆之道,也是在看整个青坪镇的寄托。
陆之道压下了心中的情绪,驾马前行。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