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程氏正在厨房包着饺子,听到外头有动静,探身看去。就见程仇抱着一个大毛毯匆匆进了屋子。
接着就听到他唤自己过去。
周程氏洗净手,过去一看,霍!这哪里是什么毛毯,分明是一个姑娘家。
待她靠近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江姜怎么成这模样了?!
蓬头垢面的,脸肿的不成样子,衣衫不整的。一看就知道遭遇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这是哪个王八犊子干的!”周程氏见状,勃然大怒地吼道。
刚清醒过来的江姜觉得脑袋疼得厉害,突然的暴怒声,吓得她瑟缩了一下,紧紧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奶奶,你吓着她了。”程仇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蹙着眉,看向周程氏。
周程氏看着瑟瑟发抖的江姜,立马闭上了嘴,哎,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呢!
“江姜,不怕,她是周奶奶。”程仇低声安抚着她,并表示让周奶奶帮忙换身衣裳,还有脸上很多灰尘,要擦一擦,方便待会上药。
“你不要走,呜呜呜……”江姜泪眼朦胧地抓着他的衣襟。
“可是,你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需要换下来缝回去。”
“不要,我不要……”江姜生怕他会离开,忙不迭地攀上他的脖子,一直往他怀里钻,就是不肯放手。
程仇还欲去哄她放手,一旁的周程氏率先出声了:“她如今还没有缓过来,你说啥她也听不入耳的。”
“我去寻两件衣服来,你陪着她吧。”
周程氏的动作很快,不仅拿来了衣服,还端来一盆热水。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膏,朝他道:“洗净脸后,给她擦一些,消肿快。”说完就转身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周程氏的意思很清楚,她相信自己的孙子,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见奶奶默认了,程仇就不用这么束手束脚了,长腿一跨,上了炕,将她托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身材高挑又壮硕,江姜窝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一只,像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完完全全将她保护在其中,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味,觉得很安心,情绪便渐渐平复了下来。
程仇伸手拧干帕子,示意她仰起下巴。
脸上严重的红肿,眼睛也因为哭得太久,都被挤成眯眯眼了。
“嘶……”他已经尽量轻柔了,可一碰上,她就痛得倒吸了口气。
“乖宝,忍一忍。”一向没什么忍耐度的他显得格外的有耐心和小心翼翼,哄着她擦干净脸上的脏污和泪痕。虽然没有破皮,但是她的皮肤娇嫩,他的指腹已经算是他手上最不刺人的地方了,给她擦药膏的时候,她还是痛得直抽气。
看着他平时碰都不敢多碰一下的金贵宝贝,却被那些畜生下这般狠手。藏在半掩的双眸里的阴翳翻腾喧嚣,握着的拳头咯吱作响。
每年年三十,他都会替奶奶送一盘饺子给爷爷的好友韦伯伯。那所地主老宅是他去韦伯伯家必经之地。当时他还未靠近就听到了声音,原本是不想管闲事的,但转念一想,去年年初二,江姜无处可去,只能待在那里取暖。若是闹出什么事的话,她的胆子这么小,哪里还敢往这里躲,所以才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现在无比的庆幸自己的转念一想,不然……
周奶奶的药挺管用的,刚擦上去的时候有些发烫,过一会就泛着凉意,脸上肿胀感似乎没这么明显了。
“我想洗澡。”江姜情绪好了很多,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种恶心的味道。
程仇二话不说,出去给她弄了洗澡水。
“屋里暖和,就在这里洗吧。”又沉又重的浴桶被他轻轻松松地抬了进屋。
“这……”江姜看着地上崭新的浴桶,微微惊讶。
“想着你喜欢洗澡,就做了一个。原本想等开春了,给你送过去的。”程仇摩挲着打磨光溜的浴桶,不曾想过是这种情况下送给她。
给她倒好洗澡水,程仇就出了屋子。
……
从头洗到脚,还泡了个澡的江姜整个人放松了不少,程仇宽厚的手掌拿着一块棉布帕子在她的身后给她擦拭着头发。
“乖宝,能和我说说吗?”
他的手指很烫,避开了她磕肿了的后脑勺,不断穿梭在她还带着潮气的乌黑发丝。
江姜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衣襟,整个僵了一下。
程仇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宽厚的手掌在她瘦弱的背脊上,上下轻拍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平复了好之后,她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程仇听到原来还有小树林这一部分,瞳孔震动,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可怖。因为努力克制翻腾的怒意,捏紧的拳头上的青筋虬结棱起。
“乖宝,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事儿,都交给我。”他疼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知道她脑袋疼,哄着她闭上眼睛休息。
江姜浑身都疼,特别是后脑勺。就算是睡着了,也是拧着双眉,睡得非常不安稳。
程仇见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炕上。
将温在热水里的熟鸡蛋拿出来,裹着手帕,翻开她的衣袖,纤细的手腕上一圈淤青痕迹,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异常扎眼。
他的视线触及上面的痕迹,眼底陡然杀意犹如实质,翻腾汹涌。睡梦中的江姜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蹙眉不安地哼唧着。
程仇赶忙回过神,深深呼吸了几下,压下满身的戾气,捏着她的手心轻拍着。
可是貌似这样并不能安抚到她。
只见她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有转醒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