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吗?”一个穿着列宁装的短发妇人,喜气洋洋地站在院门口朝里头喊了一声。
“在家呢,赵姐,我就说今儿一早,喜鹊在枝头叫喳喳。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呢。”王建芬就坐在屋门口给王宏远补破了洞的裤子,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立马挂了笑容,将她请进门来。
“我串个门算什么喜事儿,喜鹊落在是你们家才是大喜事。哟,这是江姜吧,几年没见,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以后都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赵姐乐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在院子里晒菌菇的江姜,道。
王建芬懂了,从暗兜里掏出两毛钱递给她,道:“江姜,你去前面老树头下的张伯伯家买两块老糖块回来。”
江姜点点头,洗了手就离开了院子。
她走得很慢,根本不着急,这个赵姐,她见过,以前隔壁刘婶子娶媳妇,就是她来说的媒。
身边传来脚步声,很快就略过了她。
是他。
也对,他家里没有井,每天都要去石桥那边打水。
他走的很快,她就在后头慢吞吞地走着。等他挑着水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才刚走到石桥边上。
“啊?!”水桶勾住了她的裤腿,他人高脚长,走的也快,她被连带着摔了个仰倒。水桶晃荡了几下,稳住了,一点没有洒出来。
江姜一脸懵地坐在地上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摔了?
她的后脖子突然被衣服领子勒住了,她一下子喘不过去,只能顺着力道站了起来,很神奇的是,她站起来后,衣服领子立马就松动了。
“对不起。”她转过身,垂下眼眸,盯着脚边的水桶,小声地道。
“……”他蹙着眉,看着她的头顶的发旋,她除了对不起,就是谢谢,就不会说其他了是吗。
“这个,谢礼。”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黄色玻璃纸包裹的糖,递到他面前。
一块比他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糖,静静地躺在她小小的手心。
她的手真小,还白。
江姜没有抬头,摊开的手掌都有些酸了,正打算收回手,他拿走了那颗糖。
唉,还以为他不会要呢。
江姜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舍得看着程仇高大的背影,那颗橘子糖,自己还没有尝过什么味道呢。
算了,给都给了。现在不舍得有什么用呢。唉~
江姜买到了老糖块就原路返回,依旧是这么慢吞吞,没办法,王建芬特意支开了她,不就是不希望自己呆在院子里听到不该听到的话么。
“前面的!让让!”正走着,一群孩子推着独轮车冲了过来,江姜赶紧跳到一旁,由于昨天晚上下过雨,村道旁的草丛都积水,一脚就踩下去,她的布鞋溅到不少泥点子。
江姜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布鞋,无语地叹了口气,好在离石桥不远,她小跑着走到那边,沿着石阶走下桥洞,蹲在石板上,掏出自己的手绢浸湿之后,小心翼翼地将鞋上的泥点子擦干净。
正擦着,身旁有人靠近,她没有抬头,默默地朝一旁挪了挪位置。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这熟悉的娇嗔让江姜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你可想死我了。上次约好去镇上,你怎么放我鸽子!让我在镇上白白等了一个上午,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这脑残霸总发言,该死的熟悉。
“我,我那天早上,腿有些软,起不来嘛。”娇羞的声音让江姜忍不住一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起不来?是不是我那天下午……”王意远坏笑了一声,接着就被捂住了嘴。
“哎呀,你别说了,太羞人了!”妈耶,这该死的夹子音,江姜受不住地又颤抖了一下,指尖捏着的手帕掉进了溪里。
身边的人突然蹲下,吓得她倒抽一口气,刚要呼出的惊讶被他眼疾手快的捂回了嘴里。
“谁!”桥洞正下方又高又密的芦苇将两侧的人都遮挡住了,谁也看不到谁。
江姜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似乎要起来说话,
这可不行!她猛地一发力,将他扑倒在地,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芦苇那边的王意远听着没什么动静,似乎还想走过来。
“我,我们走吧。”邹秋灵似乎被吓到了,不想待在这里。
“再待一会。”王意远这一听,可不乐意了,好不容易和她有独处的机会,他完全不想放过。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压在墙上。不一会就听到啧啧水声与黄莺啼叫的声音。
真是尴了个大尬,江姜趴在他身上一动不敢动。
他垂眸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眉间微皱,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原本抵在她双肩的手没再动作,就这么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呼吸之间全是她柔亮发丝散发出来淡淡香气。
……
程仇挑着水走在前头,她垂着脑袋走在后头,俩人隔得不近不远,就这么走了一路。
“江姜,你来。”堂屋的里只剩下王建芬一人,她见江姜提着老糖块进门,立马朝她招手,道。
“芬姨,这是糖块。”江姜把糖块搁在八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