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武警战士们在后面追赶,边追边喊。这是一群为了祖国边境的安宁而恪守职责不怕死的娃娃兵,他们即使已经知道前面那个疾步奔逃的东北大汉身上带着可以要人命的枪支,也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
奔跑中,孙德林用手向那支手枪摸去……枪是现成的,还压着子弹。按他的性格,回头一匣子扫过去,至少能抓四五个垫背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可是又一想,那样岂不把老三也坑了吗?这次来东兴,无论住店、办通行证,他们哥俩用的都是真身份证。我完了不要紧,老三不是也要“进去”吗?如果再把沈阳的事勾连起来,就更糟了。反正买枪不犯死罪,押我几年还可以出来,何必自寻绝路呢……
这样想后,孙德林收住脚步,站住了,转过身,高高举起双手……武警战士们冲过来,给他戴上了手铐,从他身上搜出了那支“五四式”。
孙德林从武警干部脸上那带着嘲讽的微笑中猜出,举报他的就是那个向导。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踏进了警方设下的埋伏。他们早已在边检站设下罗网,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就这样,那支“五四式”在孙德林手里还没焐热,就被边防武警收缴了。
孙德林以走私武器、弹药罪,被东兴市人民检察院起诉至该市人民法院。
在南宁游山玩水的孙德松,一回到东兴就傻了眼。犯罪嫌疑人在刑拘审查期间不许会见亲属,孙德松呆了几天,急得抓耳挠腮却毫无办法,最后只身一人回到沈阳。
汪家仁、汪家礼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他们原以为,孙氏兄弟此去广西,未必能把枪买到;但是孙德林买到枪后却被边防武警抓了个现行,很出乎他们意料。没想到,在沈阳“黑道”上东打西杀了10多年的“老大”,竟然会在大西南边境栽了跟头。
汪家仁心里很慌,问汪家礼:“你说,他在里边能不能把咱们的事抖落出来呢?”
“我看不会。”汪家礼显得胸有成竹,“他那个人有脑子。买枪犯了,就案子说案子。他能再往自己脑袋上加罪名吗?再说,还有老三呢!他要是把我们供出来,老三跑得了吗?”
和汪家仁不同,在震惊之后,汪家礼产生一种很难说得清的复杂心情。他比汪家仁想得远,想得多。他暗暗庆幸,边防武警只抓住了孙德林,没抓住孙德松。如果他们两个同时落网,事情就可能变得复杂了。
他又觉得,孙德林“进去”,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件好事。让那个家伙在铁笼子里蹲几年吧,他们身边少了一个威胁。
不过,当着愁眉苦脸的孙德松的面,汪家礼还得装出一副同情、焦急的样子,不住地唉声叹气。
“我还得去广西。”孙德松说,“不管怎么样,我得去广西活动活动,把大哥救出来!”
“能判多少呢?”汪家仁问。
孙德松从皮包里取出一本《刑法》,说:“我买了一本这个,新的,从去年10月1日起施行。”他迅速翻到折叠的那一页,说:“走私武器、弹药罪放在第三章‘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罪’里,第二节第151条是这么规定的:‘走私武器、弹药、核材料或者伪造货币的,处7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较轻的,处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汪家礼将那本书要过来,翻看着。
这几个匪徒过去杀人抢劫,无恶不作,何曾想到过法律?今天,出于对落网同伙命运的关切,他们居然也琢磨起《刑法》的条文来了,真是绝妙的讽刺。
汪家仁用手摸了摸秃顶,皱着眉头说:“这上面说的好像都是些‘活动话’呀!前面说判‘7年以上’,后面又说判‘3年以上7年以下’,到底按哪个判呢?”
孙德松说:“我大哥应该属于情节较轻的。他没等过边境检查站就被抓了,而且没有拒捕,态度也好。我估计,往最坏说不能超过4年。”
“那也难说呀!”汪家礼又叹了口气,心里却在兴灾乐祸,“法律还不是由人来执行吗?要是‘老大’在里边不老实,打人啦,越狱啦,把警察或者法官得罪了,多判几年也不一定!”
越看越像的重点嫌疑人
这一说,孙德松更急了:“不行,我得赶快去广西,把大哥救出来。二哥、三哥,我这来来去去,到那边上下疏通打点,干什么都少不了用钱,你们借我点吧!”
一提借钱,汪家哥俩都不吭声了。
他们心里清楚,要把孙德林营救出来,谈何容易?那不过是说说而已。钱借出去,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们两个爱钱如命,加上与孙德林不和,怎能舍得往他身上花钱呢?汪家礼想,当然,如果能把孙德林救出来,他干几个案子,也就有钱了。但问题在于,汪家礼并不希望他早出来,多关他几年才好呢。
汪家仁说:“老三,你知道,我这人拉家带口的,日子过得挺紧巴。再说,我这人手里也放不住钱,有钱就花……”
汪家仁爱嫖,钱都花在小姐身上了,孙德松是知道的,孙德松把脸转向汪家礼。
汪家礼原想也用一番“哭穷”的话婉拒,后来一想,既然二哥这样说了,自己
就不便和他同样一口拒绝;倘若一毛不拔,几年后孙德林放出来,会来找麻烦的。这样想过之后,他才说:“三弟,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老大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不管。怎奈我也拿不出来多少,手里还有3000元钱,是我准备做买卖用的,你有急用,就拿去吧!”
区区3000元,无异于杯水车薪,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孙德松从汪家礼手中接过那3000元钱,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俗话说:人走茶凉。汪家哥俩本来就和大哥关系不睦,日渐疏远,现在落难西南吃了官司,他们躲犹不及,哪能再往他身上粘呢!能借出这3000元就不错了。
孙德松四处筹款,把亲戚、朋友搜了个遍,凑得4万元钱,再次去了广西。
孙德林走私武器、弹药一案,经东兴市人民法院审理,于1998年11月30日以(1998)东刑初字第32号刑事判决书判决,认定孙德林犯走私武器、弹药罪,处以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3000元。
宣判后,孙德林不服,以其有认罪态度好的从轻情节及原判量刑过重为由,提出上诉。防城港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对该案进行审理,于同年12月29日作出终审刑事裁定,认为:原审根据本案事实、情节量刑适当,被告人上诉理由不成立,不予采纳。原判认定事实清楚,定罪准确,适用法律正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故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终审裁定宣布后,孙德林被押解到宾阳县廖平劳改农场砖厂服刑。
在总指挥部直接指挥下,沈阳市公安局“3·8”联合工作组的侦察员们兢兢业
业地工作着。
他们到案发现场开展调查,向被害人家属和目击者了解情况;
他们到皇姑车行等重点地区和场所化装侦查,到群众中了解情况;
他们不放过每一个涉枪线索,抓住不放,一查到底;
他们在局机关和交警支队协助下,清查摩托车牌照,重点摸查红色两轮摩托车……
线索是纷繁的,工作量是巨大的,压力是沉重的。但是,联合专案组的同志牢记上级党政机关的嘱托和全市人民群众的期望,把压力变成动力,不分严寒酷暑,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到1998年2月中旬,列出全市符合年龄段等工作条件的嫌疑人86万人,重点嫌疑人2.3万人。其中,采纳掌纹1.5万枚,排查去向不明的重点人员332人,查获涉枪案件线索30多件……
联合专案组围绕主要嫌疑人开展了深入细致的重点侦查,阎令旭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天,联合专案组从皇姑车行获得一个线索:在“11.9”杀人抢劫案发生的当天,一个因盗窃被判长刑的犯人,戴着摩托车头盔,在车行的高档车市场里转来转去。认识他的人和他打招呼,他没理睬。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发生了南市阀门销售门市部杀人抢劫案……
一个被判长刑的犯人,怎么会出现在车行里呢?他既不卖车也不买车,到车行干什么?撇开“3·8”串案不说,也要把这个人查一查。总指挥部对这一线索十分重视,要求联合专案组对这个人抓紧调查。
经查,那个神秘人物名叫阎令旭,34岁,身高1.72米,原籍黑龙江省鸡西市,原住皇姑区。该人曾在某劳改支队当看守员,1989年参与团伙作案偷盗汽车,被判20年徒刑,1995年3月15日越狱潜逃。此人会开车,会打枪,胆大手黑……
当有人在车行看见这个阎令旭时,不久便发生了南市阀门经销门市部抢劫案;当他的踪影在沈城消失后,“3·8”串案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内没再打响。还有,阎令旭的原籍鸡西离生产“11.65”手枪弹的11军工厂也很近……这些都使人感到,这个阎令旭似乎与“3·8”串案有着某种关系。
阎令旭的各方面情况越看越像“3·8”串案团伙的成员,总指挥部要求联合专
案组对他开展重点侦查,后来发出了抓捕他的指令。联合专案组围绕阎令旭及其接触关系,在市内并赴外地开展侦查,做了大量的工作。
加大侦破力度
刑事侦查工作中,嫌疑人“越看越像”案犯这种情况是经常出现的,也是正常
的。在没有最后确认案犯之前,谁也不能将哪个重点嫌疑人轻易地排除,予以否定。
如果仅有一个阎令旭倒也罢了,联合专案组经过筛选、分析,对一个又一个类似阎令旭这样的重点嫌疑人开展侦查。每一个嫌疑人的侦查从一开始都充满着破案的希望,可是结果却总是相反,不是否掉了就是没有结果,希望一个接一个地破灭了。
鉴于“3·8”系列案件串并的6起案子所侵害的目标,分析犯罪分子主要是从有
大宗现金交易的场所选择对象,然后尾随伺机作案。根据这一规律,市公安局要求市内5区分局把皇姑区车行、和平区南二和南五批发市场、沈河区五爱市场、铁西区中国家具城、东陵区南塔鞋城等处作为侦控“3·8”串案的重点阵地,指定民警和协勤人员落实监控任务。
正当公安局对“3·8”串案加大力度开展侦破的时候,犯罪团伙的重要成员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