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终于离丛林越来越近了,再也不是模糊的黑色轮廓了。隔着不远看去,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像一道巨大的屏障隔绝着草原。
进入丛林,又是另一番天地景象,树高林深,阳光也只能勉强能照射进来。森林里安静非常,也没虫鸣鸟叫,只有偶尔枯枝落叶掉落的声音。老树虬龙盘曲,张牙舞爪,犹似地狱里的魔鬼恶龙一样,阴森恐怖。沈念初紧紧的抓着顾长生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此时,此地,按照阳光、植物朝阳的生长属性、以及树木的年轮再重新定位方向也不行,顾长生还把背包里的指南针拿出来过,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因为指南针一直在不停旋转着,根本没在一个方向有过停留。
顾长生只能先确立一个远一点的目标,然后朝着目标走去,等到了先前确定的地方,再又重新向前再定一个新的目标。就这样,二人穿梭攀爬在这不知边际的深山老林里。
沈念初到底是没吃过苦的女孩子,虽然一路上都尽力紧跟着顾长生的脚步,可如今已经愈来愈吃力了,顾长生特意还放慢了许多脚程。最终二人不得不走走停停,沈念初还一直嘟囔着小嘴,也不像开始一样,缠着顾长生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现在基本都是顾长生有事询问她,她才会“嗯”或“喔”的简短回应。顾长生也没太当回事儿,只觉得她是累了没精神了。
反正在这不知天日的未知世界里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去,顾长生索性也不着急着赶路了,本来就没有方向目标,又何不停下脚步来慢慢欣赏这沿途风光呢?
“只愿那些同学都能平安无事。”顾长生心里默默祈祷着。
此时的沈念初背对着顾长生蜷缩在一旁,默默哭泣。她想家了,想亲人朋友,想老师同学,想曾经的一切。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了。想到洗澡,沈念初似乎又想到什么令人尴尬的事,脸色渐渐羞红,也渐渐止住了眼里的泪花。
当她得知顾长生帮她把背包找回来时,虽然有些羞恼,却还是很开心,倒不是因为里面有探险物资,而是背包里有些她日常要用的一些女孩儿私密衣物,和常用的一些简单的化妆洗漱用品。(当然,这只是沈念初认为的简单的。)被她分别装在两个袋子里。她怕顾长生拿那个盒子的时候翻开过。
当顾长生靠在石壁上睡着的时候,她悄悄地打开过自己的背包把东西拿出来瞧了瞧,万幸,两个小包都在,而且没被翻动过,而且自己原本装在盒子里的那个东西,也是用的一个干净的袋子整整齐齐的密封好了的。心里微微有些甜蜜。
见顾长生靠在石壁上睡得香甜,一脸倦容。沈念初既自责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又心疼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遇到这样的变故时还能如此沉着冷静,并且还无怨无悔地照顾自己这个托油瓶。心里还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坚强一点,好减少顾长生肩上的负担。
见顾长生不会马上醒来,又瞧了瞧不远处的溪流,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味,瞬间琼鼻紧皱,沈念初有被自己恶心到了,连忙拿着那两袋东西向着不远处的溪流跑去。
找一个不大的水潭,脱下衣物,缓缓走向水潭中,天上的太阳毒辣,泡在小溪里正好,凉爽的溪水流过白皙的皮肤洗刷着身体的疲劳与尘埃,在袋子里拿出日常洗护用品,沈念初在水潭里开心快乐的游玩着,还把衣物洗干净了晾在树枝上。
不知在水里游玩了多久,沈念初见衣服也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起身上岸,也许是在水中泡久了的原因,小腿软弱无力,一脚踩滑,“啊”的一声尖叫,随后向水中倒去。
顾长生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这一声刺耳的尖叫,顿时睡意全无,迅速起身朝着沈念初发出尖叫的地方飞奔过去。
赶到时,正看到沈念初裸着身子在水中扑腾,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纵身跳入水中,把沈念初拦腰抱起。
场面寂静,连树叶落在水中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半人深的水,一个全身衣物湿透的少年扶着一个全身赤裸着的少女的腰。尴尬的不止少女,还有少年,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又是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顾长生脸色尴尬的快速离开小溪。
沈念初紧抱双臂蹲在水潭中,满脸通红发烫,犹如烧红的炭火丢入水中,仿佛还能看见水面上有丝丝热气冒出。
“前两次顶多是社死,如今这却是在鞭尸呀!”
沈念初呆在水里半天都没动静,露出个小脑袋在水面上,脸上依旧红晕未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论多尴尬,只要自己能装作若无其事,那么就无事发生,沈念初想到了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好办法。
还站起身来得意地笑了笑,连天边的云朵都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沈念初慢慢地穿好衣服,若无其事地朝巨石后面走去。见到顾长生在巨石上翻晒鱼干儿还主动地朝他打招呼问好。顾长生也微笑着回答,一脸云淡风轻,坦然从容,似乎,无事发生过。
“哼,气死本小姐了,明明占了那么大个便宜,还一脸的无事发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呆瓜!”
沈念初在心里狠狠地谴责了顾长生一通。
……。
顾长生见沈念初蹲在一旁也不言语,以为她是饿了不好意思说出来。又在附近捡了许多干柴,点燃火,拿出晒好的鱼干放在烧烫的石头上烤着。
火苗熏烤着干鱼干儿,不多久鱼干就滋滋冒出油水,待两面烤至焦黄更是惹人食欲大动。
再多的愁绪,在美味面前都会慢慢消散,沈月初现在正吃着香喷喷的烤鱼干儿,喝着纯净的山溪水。那些哀怨被她慢慢埋藏在了心底。
人活着不就是希望吗?有眼前这个少年为自己遮风挡雨,再远的路又有什么关系呢?
幸得有个水壶,让二人稍微有点儿底气离开草原,进入丛林。水壶的水量二人稍微节约一点约莫能够两日,顾长生走的时候还把医药箱装了些水,用塑料袋密封好背着,大约也能够管个两三天。鱼干倒是很多,但一直吃鱼干也不是办法,几天还好,若是一直吃,容易反胃不说,连营养和体力也会慢慢跟不上,这也是顾长生现在唯一想要马上解决的问题,这一路走走停停,他都在观察着这丛林里的一切,还期待着遇到那次看到的那几只怪鸟,如果那怪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能力的话,单打独斗,他有信心能解决掉一只,就怕那些东西不能以常理揣测。
也就顾长生倚仗着自身武艺,才能带这么多东西,还得照顾着一身轻的沈念初。
沉念初吃过烤鱼,顾长生又叫她枕着背包稍微睡一下。二人没有准确的时间,只能按照人体生物钟来判断。按照顾长生的推算,自己一行人来到这个奇异怪诞的世界大约已经有个五六天了。也不知道外面乱成了什么样?二十几个学生凭空消失不见,恐怕各种报道猜测都有吧,只希望外面的人能找到些线索,也希望那些同学的家人朋友能保重身体。
顾长生会时不时的攀上一棵大树,爬上顶端来俯瞰四周,来确定自己所走路的路是否是一条直线,现在他已经看不到湖泊和草原了,四周全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在丛林里走了很远了。
突然,头顶天空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依声而望,顾长生看见远处天空盘旋着两只怪鸟,仔细辨认后,确认就是自己前些时间所看见的那种怪鸟。
那怪鸟似乎也发现了他,快速的朝这边飞过来了,但没靠近这片天空,只是在远处盘旋啼鸣,似乎在犹豫或者惧怕着什么。
顾长生也很意外,看来怪鸟应该是把自己当做猎物了,但又似乎不太敢飞过来,还有些不甘心,一直盘旋着,迟迟不见有其他动作。
顾长生脑海飞速运转,沉下心来细细分析着巨鸟不飞过来原因,
“如果是我所猜想的第一种原因,大鸟不敢飞过来,如果情况成立的话,那么大鸟就不会尖利的鸣叫了,既然惧怕,就不敢打扰,即使侵入领地,也会小心翼翼的,以免被发现。所以,大鸟应该不是在惧怕什么,而是另一种情况,它因为什么原因进不来这片天空,也许是它被束缚在那边,也许是这边隔绝了它。不管哪种情况,都值得自己去看看。”
顾长生分析了一遍两只怪鸟的反常行为,确定了其某种原因。又在树顶上记下那两只怪鸟活动的地方,便轻身下树了。
沈念初已经熟睡,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疲惫。顾长生看在眼里,轻轻走在一旁,摘下几片大树叶散开,慢慢地给沈念初扇起了风。微风拂过脸颊,划过眉间,吹乱了长发……。
梦里,她和同学们离开了这个荒芜的世界,回到家里,回到了学校,大家有一起快乐的学习生活着,那个呆瓜还和她玩起了过家家。
当她睡醒睁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梦里的少年在温柔的给他扇风,嘴角含笑,满目皆是星光。有山的宁静,有海的辽阔,有小草低头的温柔,亦有大树挺拔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