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示意周围对程啸林刀剑相向的士兵往后退一步。
程啸林的短刀“噌”地一声刺进了距离裴东陵颈部大动脉不足一寸的地面，裴东陵全身的汗毛瞬间都炸了开来。
他用仅存的理智思考着，眼睛盯着程啸林。他不知道程啸林今晚的反常来源于什么。
程啸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恐怖地微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大将军说，爱徒，恭喜你通过最后的考验。”
裴东陵的心此时已经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他，他死了吗？”
“他死了，这是他半个月前让我转达给你的。”
裴东陵听到程啸林的确认，却也无法置信。他从没有发现过，那个普通的老头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他竟然一手安排了他死后的一切。
“还有，斩你战马是对你不尊师重道的警告。”
“你足够狠，也有足够的野心，希望不要让他失望吧！”
程啸林的手放开了裴东陵，拔出了地上的短刀。
“路钦，你带他走吧，我来挡下炎军。”程啸林对着路钦，露出他以往那种豪爽的笑容。
只是今天，他的笑容里有些悲凉。
当他决定接下薛泰清这个任务时，他就已经入了死局。他对薛泰清忠心至此，再加上得罪裴东陵，就没有理由再继续活着。
裴东陵瞥了一眼程啸林的背影，眼中满是五味杂陈。
路钦护送裴东陵匆匆忙忙向另一方人马转移而去。
二十息的时间已过，黑骑已经破开了最后一道防御。
三息之后，胯下战马飞驰，萧羽煊手中的陌刀已经以无比凌厉的姿态刺向程啸林！
程啸林一心求死，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他只想在死前痛痛快快打一场。
程啸林短刀轻鸣，横挡在前。但是一人一马之力何其巨大，竟生生将程啸林不断逼退！
程啸林脚下快速后退几步，脚下稳稳扎进了泥土中，但他的身形依旧被向后推去。
在如此的角力中，程啸林两只巨大的脚掌将脚下的泥土生生犁开，出现了两行翻涌着新土的泥沟。
萧羽煊满腔的怒火喷发出来，他直接从马上一跃而起，陌刀随身躯转动，劈向了程啸林依旧保持抵挡的短刀！
巨力轰来，程啸林只觉得虎口间顿时失去了痛觉，双手乃至双臂都被震得发麻，恍然间短刀居然悲鸣一声，断成两截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
“啊！”程啸林感受着上半身传来的痛苦，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刀光闪过，圆睁着双眼的人头划出一道轨迹，飞出了好远。
萧羽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以往在他面前都桀骜无比的老头，此刻身虽死，却不肯倒下。
十几支箭在他的身上钻出了血洞，浑身是血的他圆睁双目，似乎有着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萧羽煊此刻泪如泉涌，手中陌刀一扔，倒头便拜。
连续对着司马苍风的尸身磕了十几个头，萧羽煊忽然清醒了过来。
此刻，他心中自责，没有早些发现司马苍风的打算。
但是他更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