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一拥而上,你一块我一块,就这么将青砖大瓦房给扒了,就剩个空荡荡的地基。
那些砖瓦,还能在零星的在村中人家里瞧见。
十多年前村里不知怎么想的,又在原来的地基上建了一排逼仄的泥巴房。
泥巴自然不是普通的泥巴,是经过踩踏变得黏腻细滑的黄泥,干了之后硬实坚固,可用作石板之间的粘合剂,也可以当成腻子糊在编好的巨大的栅栏上,成为韧性耐用还挡风的墙壁。
这在西南一带的乡村,是很常见的建筑手段。
沈千娇远远瞧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说实话,知青所的房子条件差得可以,就算是想一想自己踏进那个屋子,心里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因为她总感觉长在阴湿环境里的蛇虫鼠蚁,会从各个角落里爬出来。
咦,受不了!受不了!
哎,谁让三辈子里住的最差的房子就是顾青柏家了呢,谁让顾家的房子比这好太多呢?
无形的凡尔赛,嘿嘿!
沈千娇绕着破败院墙下的梨花树转,梨树笔直粗壮,容一成年男子合抱。
树干上留着稀拉拉的刀痕,满满都是岁月沉淀的味道。
顾青柏皱着眉头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举止怪异的沈千娇,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自嫁给他后,女人几乎都不出门,顾青柏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些让他心跳停止操作,他都快要忘了,知青所里有与妻子关系匪浅的人。
季修明,沈娇娇,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娇娇不会嫁给他,她会与知根知底的季修明在一起,生下与季修明的孩子。
闲暇时教孩子学字,在下雨的时候,一起读杂志社里新刊出来的诗……
这是他们读书人最喜欢的风花雪月。
就算日子苦,心里也会有诗和远方。
而他顾青柏的世界里,只有黄土和汗水。
或许,或许沈娇娇寻死并不只是因为沈家人出事,还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恨他,恨他破坏了她与季修明的感情,让他们再也回不到亲密无间的当初。
所以,她才那么不待见大宝二宝对吗?
不待见到要拉着他们一起死,不愿意这世上留有他与她血脉交融的产物。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顾青柏的心脏像是人狠狠攥住,又像被人拿着石碾在狠狠碾磨,又酸又痛又呼吸失常。
嫉妒、醋意、大量的戾气从心底深处席卷而来,他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微勾的眼尾都染上了骇人的猩红。
他微微启唇,笑得有些阴森,语气却诡异的温柔:
“娇娇,你是在等谁吗?”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敢背叛婚姻,他就当一辈子鳏夫。
沈千娇忽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抬头看了眼狗男人,用小棍子点着画出来的圈圈,习惯性的指使道:
“看着做什么?帮忙挖呀!”
说完后就跑到知青所后面去了,那里还有个藏宝点。
蹲在地上挖的时候,沈千娇忍不住回想起顾青柏的表情来,妈呀,他刚才在想什么,好渗人!
不过怎么肥事,刚才的顾青柏怎么那么妖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