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对方比她起得更早，正在侍弄花草。
“你来啦？”槲生笑呵呵的，“人老了就是容易醒得早，我的酒呢，带来了吗？”
酒壶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到槲生手中。
槲生打开闻了一闻：“哈，好酒！就是这个味！”
可不是好酒么，这是整个酒肆里年份最久的一壶。
“你特地提前过来，是有什么事，不想另一个家伙知道吗？”槲生将酒壶挂在腰间，继续给花草浇水。
唐冬野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能让他知道太多东西。他们投靠了普通人，背叛了我们异能者。”
“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都是异能者，谈不上背叛，顶多是选择不同。”槲生语气和缓，对此并不怎么介怀。
“正好，我想起一点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单独说给你听吧。”
槲生放下水壶，转而施放起异能来。柔和的浅绿色光茫象征生机，亮起的地方，植物飞速生长，唐冬野仿佛能看到植物争先恐后享受她的爱抚，槲生边做边念叨着：“老了老了，也就只能养护一下花花草草了。”
而她全身的异能强度，比起昨天唐冬野见到的，又降了一大截。
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异能了。
照这个程度下去，过不了多久，她的能量就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到那时，就是死亡带走她的时刻。
槲生目光悠远，脸上布满回忆之色：“你的父亲也是伪s级。”
“不可能！”唐冬野瞪大眼睛。
她的父亲只是普普通通的a级，怎么可能是伪s级？
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会感应不到他的真实等级！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槲生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
“你详细说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我有个猜想。”
唐冬野摇头：“我不知道。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凶手知道。父亲的尸体是被危机的人送回来的，我们一开始以为是他们干的，但。”
唐冬野回想起，刚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
“糖糖，你过来看看他。”
这个称呼，她许多年从神算口中听过了。
神算很少这么亲昵地称呼她，她一般是三分戏谑地喊她“少主”，散漫的、漫不经心的。
唐冬野握紧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嵌进肉里、刻下深痕也浑然不觉。
她走过去，四肢僵硬的，被神算抓住手肘搀扶着，走到黑色的棺木面前。
“你不能倒，不能软弱，外面枷锁的大家，还在等着你主持大局。只有你可以。”
神算低声伏在她耳边说着，神算拉着她的手力道很大，支撑她不允许倒下，又逼迫她面对眼前这血淋淋的现实。
唐冬野死死咬着唇，点了点头。
“父亲，他，是怎么。”
“不知道，体外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精神攻击的痕迹。”
“这么说，不知道凶手是谁？”
“嗯。不像自杀，也不像他杀。”
唐冬野问不下去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木里安静躺着的人影，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给他换上了合体的衣服，整理好遗容，他看上去像是静静睡着了，就像从前许多个日夜一般。
对的，他只是睡着了，只是太累了，只要她——
唐冬野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头痛苦地蹲下来，靠在棺木旁，紧紧地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走了。
听完她的叙述，槲生沉默了片刻。
“没有外伤，天然晶核却不见了？”
她一抬手，那本记载了探幽寻胜组织隐秘的书卷，从屋内飞到她手上，书页哗哗乱飞，定格在某一页。
“那可能，真的和我们有关。”
她将书卷递过去，示意唐冬野看。
那上面记载着一种取出活体晶核的办法。
特性恰巧就是唐冬野曾经见过的，没有伤势，人走得安详，晶核不翼而飞。
写下这一页的前辈还贴心地配了张插图，死者形容放松，委顿在地，看不清脸的凶手掌中握着一枚闪亮的天然晶核。
探幽寻胜？
唐冬野瞬间想起昨天槲生说过的，危机那老不死的，也曾经是探幽寻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