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突然悟了，皇姑见色起意果然是真的。
但这不能说她肤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正常。
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始乱终弃。
她能看上君尘渊也是好的，或许就不会再去纠缠裴爻，毕竟话本里因爱生恨的太多了，萧濯就怕萧云凝走上歪路。
“臣参见殿下。”君尘渊朝萧濯拱手行礼，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挺意味深长的，其中好像夹杂着几分感激，似是莫名其妙地眨了下眼，随即眉目轻敛：
“多谢殿下大义出手相救，臣铭记于心，来日定报殿下之大恩。”
萧云凝：“……？”
兄台，你搞错了吧，出手相救的是她，好吃好喝供奉着你的也是她，时不时让人去嘘寒问暖的还是她，结果从头到尾没得到一句谢照样是她。
这是养了只白眼狼？
好在萧濯并没有冒认功劳，又或许是感受到了萧云凝的怨念，他虚抚起君尘渊，道：“孤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你真正该铭记恩情的，应该是长公主。”
君尘渊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说：“臣知道。”
所以谁能告诉他，收为男宠这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萧云凝目光撞上某人笑意敷衍的眸子，须臾，也跟着笑了起来：“谢本宫就不必了，谁叫君公子出尘不染，貌比潘安，本宫只是趁人之危，见色起意罢了。”
君尘渊笑容温和不变，恭敬地拱了拱手，素白如云的衣摆在半空中轻扬又敛却，配上他那张脸，这般拱手动作不见半点书生的迂腐酸气，倒有着皎皎明月般的贵公子气度。
他道：“公主说得是。”
并非他自恋，这可是别人口中评价他容貌好看的。
萧云凝端着雍容华贵的气度，忍住冷笑和翻白眼的冲动。
萧濯示意君尘渊到桌边坐下，叮嘱道：“你虽进了公主府，但依旧还是戴罪之身，全京城的眼睛几乎都盯在你的身上，想要翻案报仇，需得谨慎为上，莫要让人抓到错处。”
“臣明白。”提及此事，君尘渊眼底染上一层冷意：“此事定是毕氏兄妹所为，但眼下并无证据，当初弹劾臣父贪污受贿的是曹晖，所以臣有意想要从他身上先查起。”
萧濯跟他想到了一块，道：“孤查到曹晖养了个外室在城东那边的别院里，她叫宁婧瓷，两人用情至深，曹晖当初本来是要迎娶她为妻，因门楣不相当而遭反对，后来几番辗转，两人还是没分开，又因曹夫人性子刚烈，所以眼下只能暗度陈仓。”
君尘渊道：“殿下的意思是，可以从她身上先入手？”
萧濯点头：“嗯。”
“去接近宁婧瓷的事，就交给本宫吧。”萧云凝记得原著中确实也是从曹晖的外室入手查找证据的，但当时是女主从中帮忙。
如今君家的案，就由她来翻，届时君尘渊可就欠她一个天大的恩情。
君尘渊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两人目光对上，彼此相视而笑，只是都没几分真心在。
萧濯敲了敲桌子，对君尘渊道：“还有一事，太傅想要见你一面，明日巳时，你到朱雀街的别院去见见他。”
翌日，雪落无声，乌鸦飞离枝头，屋内珠帘随风飞动，君尘渊如时赴约而至。
小炉沸水稍静，沈仁文端起杯热茶搁在君尘渊面前，摸着胡须长长叹息一声：“君兄突遭罹难含冤而死，贤妃此刻在宫中，也因此受累而步步如履薄冰，君家往后还要靠贤侄你重新撑起来，若有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直言。”
君尘渊呼出口寒气，涩声道：“多谢太傅。”
“你才华横溢，举世无双，如今能暂时在公主府安身立命，也挺好的，至少明面上，还没有谁敢拿公主府的人如何。”
沈仁文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只是长公主毕竟为皇家贵女，难免过于骄纵，老夫知道你性子呢，表面温和，内里却一点亏也不肯吃，但在长公主面前，就算是受了欺辱，也要先一时忍气吞声，学那勾践卧薪尝胆，来日才能翻盘为胜。”
“太傅教诲，尘渊铭记于心。”
君尘渊这两天跟萧云凝相处下来，发现对方跟传言中不太一样，并不像是那种刁蛮任性的公主，反倒落落大方，沉稳睿智。
但有可能是装的。
沈仁文拎起紫砂壶，给自己续了杯热茶：“煜希在江南担任知州三年，将江南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县管理得井井有条，百姓赞不绝口，皇上已经拟旨，要把他调回京城任命为御史大夫，毕鸿已经对殿下一派的人开始下手，今是君家，明日便是别的良臣，眼下这节骨眼煜希能回京，对咱们而言，可谓是好事一桩。”
提起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沈仁文眸光中不自觉带起欣慰的笑意。
君尘渊也跟着露出笑来，端起已经冷却的茶轻抿一口，提醒道：“御史大夫身负监察百官之职，可是块香饽饽，煜希回京的路上，切要叮嘱他谨慎小心。”
闻言，沈仁文笑意收敛，转为凝重之色。
君尘渊想起一事，道：“我记得中郎将前两天刚被撤掉，如今职位尚空着吧？”
“毕元昊无真才实学，但舞刀弄枪还尚可，因此毕鸿有意要在兵部为他谋个一官半职，所以中郎将的位置，是毕鸿为其铺出来的路。”
君尘渊垂下眼睑，神态若有所思。
两人说了将近半个多时辰的话，君尘渊出来时，落雪稍停，只是寒风尤为刺骨。
车夫掀起帘子，却见君尘渊迟迟不进马车里，正想出声询问，却听君尘渊说道：“这会没雪，我想走回去。”
路上清寒，君尘渊拢紧身上的狐裘，浑然不在意周遭的目光，他站在一处包子铺前：“店家，来一笼肉包子。”
“好勒客官。”
店家是个瘦小的老头，他瞧着君尘渊极为眼熟，眯起眼睛瞅了会，才恍然想起对方是君家的公子，现今以戴罪之身被送进公主府当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