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冲的话,终于让章惇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朱冲的衣领。
那张怒不可遏的脸,犹如厉鬼一般狰狞。
朱冲说的所有的话,都没有伤到他分毫。
但是,就是这一句,他比他年轻,他就要死了,而让这个铁血人物破防了。
是的,章惇不怕羞辱,不在乎明洁,甚至是失败,也不觉得可怕。
他唯一惧怕的,就是年纪。
他已经七十岁了,他所有的夙愿,怨念,都会随着他的年龄增长,而被死亡终结。
这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怨天尤人,所以他像是个怨妇一样,埋天怨地,但是,他还是不甘心,继续蛰伏,等到时机。
他现在是个非常矛盾的人。
即想杀回去,可是又害怕寿命不足,功亏一篑。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半途而废。
那种意难平,他章惇这辈子见的太多了,经历的也太多了。
他不想做苏东坡,不想做王安石,更不想做司马光。
他只想做一个成功的章惇。
朱冲看到章惇愤慨的样子,就笑着说:“时间,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忠臣,奸臣,又或者是何方神圣,到了时间,你就得死。”
章惇老泪纵横。
这个可恶的混账,总是能戳中他内心最薄弱的地方。
他的胆识,也超越了这大宋所有人。
就连那皇帝赵佶,也不敢如此对待自己,自己在立简王为皇的情况下,他也得对自己仁至义尽。
所有的算计,都得在暗地里进行。
但是,唯独眼前这个狂徒,居然当着面,把自己人性里最薄弱的痛处给提溜出来,狠狠地戳。
让他痛不欲生。
每每想到,他都恨的咬牙切齿。
朱冲冷声问道:“既然,你时间不多,又不想看到别人比你过的好,那,何不,趁着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去让那些过的比你好的人,都痛不欲生呢?”
章惇愤怒问道:“如何做?”
朱冲冷声说道:“向太后与你一样,时间也不多了,她现在与曾布勾结,想要为向氏宗亲封王,如何能让她得逞?”
章惇眯起眼睛,随后便冷笑起来,他说道:“确实,若是能阻止她为向氏宗亲封王,她必定死不瞑目。”
朱冲立即又说:“曾布,韩忠彦之流,最怕的就是河湟弃政一事被提及,若是,能让此事发酵,成为罢免他相位的关键罪证,只怕,他也会死不瞑目。”
章惇突然仰天大笑,心中十分畅快。
这朱冲的每一个计划,都是让那些人痛不欲生,死不瞑目的毒计。
他当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歹毒的人物了。
章惇立即问:“那皇帝呢?我该如何让我们的新皇,死不瞑目呢?”
“胞弟,慎言!为人臣子,不可如此忤逆!”
章楶教训,章惇此刻极为不屑。
他章惇两废孟皇后,两立新皇,这人人敬仰,畏惧的皇权,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
他为独相的时候,哲宗也尽有他掌控。
这道君皇帝,也比那哲宗皇帝好不到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