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生这才恍然大悟，睁大眼睛问道：“你是说？”
柳轻水点了点头：“等他们走后，你就把人带到我的铺子里来，我会备好药材，救不救得了，就看天意了。”
陈建生知道自己误会了柳轻水，想到刚才还骂她是没有良心的人，没想到柳轻水却还是决定帮他，陈建生一时心中感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柳轻水也不是为了让陈建生感谢才做这些的，看到陈建生那副模样，恐怕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恰好外面翠英端着一碗水上来了，柳轻水就冲陈建生使了个眼色，然后提着药箱离开了。
从倚红楼出来之后，柳轻水就找到附近的药铺，采购了些药材，除了先前早已打算好要买的，又加了益母草，当归，蒲黄，川芎，桃仁，甘草，阿胶，黄芪还有三七，都是用来给红英治病的方子里需要的药材。
柳轻水估摸着，人多的时候金兰花怕被人看到，肯定是不敢大摇大摆地将红英从房间里抬出来的，多半要等到天黑，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处理。
之前用的艾灸之法，只是一时地止血，难保拖的时间太长，又开始血流不止，希望红英命大，能熬到陈建生将她带过来吧。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正好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柳轻水便又让小宝将自己买的那些药材送了一部分到空间里，然后分成细小的颗粒将他们种在土里，再浇上水。
这一次买的药材种类太多，竹屋附近的一大片农田几乎全都已经种上了药材，幸好这空间似乎没有穷尽似的，无论往外走多远都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农田，就是路程远了一点。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空间里的只是灵魂，她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真正在劳作的原因，柳轻水也并不觉得累。
不过要是出去了，肯定精神上也会觉得疲惫，就像是做了一个很费神的清醒梦一样，在空间里待久了，一旦灵魂回到身体里，就会觉得脑子疼。
等明天这些药材收获了，还得将它们处理好之后拿到外面晒干，一定又有的忙了。
空间里虽然很明亮，但头顶上并不像真实世界一样有个太阳，不知光源是从哪里来的，天空上也只不过是一片蓝，并没有云朵或者其他东西遮挡。
回到外面的时候也不过才过了小半个时辰，天还没完全黑透，柳轻水给自己做了一顿饭，然后把给红英准备好的药材煎好了，放在炉子上保温，就等陈建生把人带过来了。
京城里向来都是热闹非凡，这个世界并没有宵禁之类的说法，入了夜之后虽说大部分人都会习惯性地待在家里，不去大街上游荡，毕竟这个时代没有路灯，许多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很容易发生什么意外。
但有一个地方一定是灯火通明，彻夜无眠，那就是京城的各大青楼。
倚红楼自然也不例外，已经到了亥时，倚红楼里依然莺歌燕舞，欢笑声一片。
金兰花眼瞅着那些客人都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带进了屋，这才想起来某间房里还躺着一个将死未死的红英。
她“噔噔噔”地跑上楼，一推开门，就看到陈建生竟然还赖在这儿没有走，马上便指着他说道：“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给了那么几钱银子，还想在我这里待多久？大安呢？快来，给我把他赶出去！”
“来了，掌柜的！”大安很快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大安也推开门进来了。“掌柜的，什么事呀？”
“你怎么办事的，让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赶紧把他赶出去！”
大安面露难色：“这……陈公子，对不住了，您请吧！”
陈建生虽说是个书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对扯谎装蒜这回事倒是无师自通，虽然心里想着要救红英，脸上也一点儿都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愤愤地指着金兰花骂道：“你这个没人性的老鸨，红英都要死了，你连让我陪她最后一程都不愿意吗？”
“你嚷嚷这么大声做什么，把我的客人吓跑了，我可是要让你赔银子的！大安，你还愣着做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金兰花看了大安一眼，大安连忙扣住陈建生的肩，将他推了出去：“我说陈公子，你还是赶紧走吧，我知道你心疼红英姑娘，不过也别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难做呀！”
陈建生又愤愤地指着金兰花骂了几句，这才假装抹着眼泪离开了。
“怎么样，人还有气吗？”金兰花又向旁边的翠英问道。
“还有气，掌柜的，那个大夫还有几分本事，血已经止住了，不过……”翠英欲言又止。
“你还想着让我给她买药呢？我告诉你，这就是她的命，什么也别说了，等大安回来，就把她搬下楼，装在棺材里从后门抬出去吧！”
翠英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大安将陈建生赶了出去，马上又折返回来：“掌柜的，是不是差不多了？”
“你倒还算机灵，赶紧的，把红英搬下楼去，要是给人看见，就说喝醉了，趁没人注意赶紧装在棺材里，找几个人从后门抬出去，抬棺材的时候，千万别让瞧见了，不吉利！”
“是，是！掌柜的，我这就去。”
大安说着，就把床上的红英背了起来，翠英连忙上去搭了把手，虽说翠英已经很勤快地在换草纸了，但床上还是留下了一大片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金兰花这会也顾不得指责翠英了，忙说道：“赶紧把床上的这些东西都给我扯下来扔了吧，死人用过的东西，谁还敢用，这屋子里也给我彻彻底底地清洁一遍，记得洒些柚子叶水，真晦气！”
“是，掌柜的。”翠英也应道。
大安一路将红英背下了楼，途中经过好几个姑娘的房间，倒是没有被人看见，只不过那些房间里传出的嬉笑的声音，和命不久矣即将被装进棺材的红英形成鲜明的对比，就连大安这个见惯了的人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