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乔东阳却喊住了权少腾,“权队。”
权少腾转身,“有事?”
乔东阳提了提唇角,懒洋洋的样子,没有半点身陷囹圄的自觉性,反有些高高在上的睥睨,“别小瞧了那些人。我等你好消息。”
权少腾脸一黑,当即拉下来,“那你就等着好了。”
对乔东阳刚才讯问时的不配合,权少腾是有些恼火的。
不仅是他,丁一凡和池月都觉得乔东阳的供述有严重的问题。
如果真如乔东阳所说,那他对乔瑞安所做的事,性质将会极为恶劣。
“一般情况下,当事人在讲述案情时,都会捡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说。其实,每件事都有多面性,很多案子的发生,犯罪嫌疑人甚至才是值得人同情的。在我遇到的案子里,没有一个嫌疑人不是尽量寻找对方的不是,为自己辩解脱罪——”
犯再大的错,都会觉得自己情有可原。
这才是人性,是正常人。
“人都是利己的。”池月听完丁一凡的说法,赞同,“乔东阳的行为,确实令人费解。”
权少腾目光一暗,“不是他平常的样子吧?”
池月摇头,“他是个头脑清晰的人,懂得取舍,从某种程度上,我认为他是个利己主义者……这样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是非常可疑的。”
“不过。他说的未必不是真相。”权少腾突然一笑,“今天他有句话问住我了。难道我就没有遇到特别想揍的人吗?有的。我也遇到过,控制不住怒火,并不单纯为了什么原因,就是讨厌。”
在乔瑞安对案情的供述里,说法和乔东阳基本是一致的。
两个人发生口角,引发争执,乔东阳动手,拿花瓶打他。唯一不同的两点是,第一个,他认为乔东阳是故意用花瓶的尖角扎他眼睛的,第二个,他刚刚爬起来,捂住眼睛,乔东阳就把他推下了楼道。
两个人的说法有分歧。
但事过多年,就连乔瑞安都表示,可能细节上会有差错。
不过,无论怎样,乔东阳故意伤害罪,脱不了。
……
那天之后,池月就没有再见过乔东阳,她们所有的交流全部只能由王律师转述。
一晃,三个月过去。
池月与乔东阳,整整三个月没能见面。
在这些灰暗的日子,董珊常来,陪池月聊天,一起做点家务,散散心。王雪芽中途回了一次家,大部分时候都陪在池月身边,郑西元也来拜访过一次,其他朋友,也都通过信息和电话的方式慰问。
池月并不寂寞。
只是焦躁。
随着案件时间的拉长,她一天比一天焦躁。
王律师说,申城警方认为乔东阳犯罪事实成立,已经把案件提交到了检察院,但是被检察院退回来了,理由是证据不足,还需要补充侦查。王律师让池月做好准备,有可能警方还会再找她核实案情。
池月不怕警方找,就怕拖到最后,事情还是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所有不好的事情,似乎都堆在一起,推动着他们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就在池月被警方叫去问话的第三天,警察以乔东阳故意伤害罪第二次提交检察院,检察院正式批准逮捕。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池月整个人都软了。大脑一片空白,双腿虚浮,耳鸣心慌,有种站立不足的恍惚感。她疯狂给权少腾发信息,他关机。她找王律师询问,王律师正带着律师团在搜集证据,准备为乔东阳辩护,抽不开身理她。
池月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一只被打慌的兔子,手机都捏得发烫了,接到董珊的电话。
“月月,你下楼来吧。”
池月心里一紧,“阿姨,怎么了?”
董珊的语气有些沉重,“我和他爸都在,我们准备去医院看看东子。”
……
实际上,他们是不被允许见乔东阳的。
但是乔正崇打听好了,今天乔东阳出院,会直接被带去看守所。他们是想在医院守株待兔,看看多日未见的他……哪怕只能远远的看一眼,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池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乔正崇了。
上一次,还是在月亮坞。
那个黄沙漫天的地方,这位老爷子被乔东阳气得吹胡子瞪眼,却热爱种树,正准备把公司交给乔东阳,把余下的生命用到治理沙暴,改造生态环境上,慢慢养老——
宏图未大展,就遇上这事。
他的头发又白了一茬,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