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寒便道:“也好。那第八峰那边,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通知我。”
夏子苏拍了拍胸膛,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别了夏子苏,孟惊寒花费一些时间,又回到第八境的第三百个台阶。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就是成“势”。只要“势”成了,他有信心打败荆泽。盘坐调整好了状态之后,他开始按照夏又川说的进行观势。
先是观山。
古人道,山形水势。
观山先观形,山的形状很多,有的巍峨,有的雄浑,有的若剑插云天,有的似老龟伏地。
站在第八境,远处的第八峰一目了然,山石附其上,草木覆其身,支脉绵延,蔚然大观,得见其广。
反观第九峰,人在其中,向下看,一望无底,不知几深;向上看,云雾缭绕,不知其高;得见其雄。
其次观林。
正所谓,独木不成林。
站在高处,俯瞰远处的群山,只见林海沿山而上,直至山顶,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得见其阔。
站在原地,仰视山间的林木,一株株,或笔直向上,或枝繁叶茂,努力生长,傲然挺立,得见其坚。
除此之外,连着好几天,他还观星空,观流水,观昆虫,观砂砾,甚至观剑道。他发现,确如夏又川所说,“势”无定数,只与观者的角度、心境有关。他认为,万物可成势,万物皆有势。“势”就是万物昂扬的生长姿态,也是万物不屈的生命张扬。
至于凝势。
他觉得这个倒是不难,可以学山、学林、学万物,不过,他觉得最主要的还是应该契合自身。比如断黄泉和荆泽,他们的“势”是逼迫和碾压。他要的“势”,应该借山势、用水势、融天地万物。
想到这里,他便把识力外放,去和山、水、林等万物勾连,去体悟它们的“势”。
随着识力的牵引,他体内的气机顺势而出,在他的身体外面不断地交织、凝形。一会儿似山之巍峨,一会儿如水之辽远,一会儿像林之壮阔,衍化为他观摩的万物之势。
“凝!”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势”出现在他身上。状山状水状林,非山非水非林。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势”也越来越强,心中生出可以势压一切的念头;这是到了凝势的关键时刻。
其实呢,凝势就好比工匠用失蜡法铸模,等有了雏形,再去制造器皿;而成势就好比模具做好了,就差浇注铁水了。
因此,等到凝势已成,他连忙运起凝气口诀,让金色气海急速旋转,释放出大量的气机为“势”充能。
在气机的作用下,“势”开始成型。突然,他站起身来,接着一股莫大“势”威立刻荡漾开来,“势”终于成了。“势”虽然无形,但他能够真切感知。这一刻他开心地笑了。
收了“势”,他决定继续前行。毕竟在第三百个台阶,消耗了太多的时间。
不过,他也定下一个期限。最多两个月,无论最终走到第几个台阶,他都会离开第九峰。
毕竟从幽暗森林算起,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营救父亲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与赤龙子的两年之约也越来越近,他的时间太紧迫了。
有了“势”的加持,他花了七天时间,一次性地走到第九境;又花了五天时间,来到第九十九个台阶。
此时,他感觉已经达到了自身的极限,如果踏上第一百个台阶,身体可能会崩溃。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
只有超越极限,才能战胜自我。
他长呼一口气,眼神无比坚定。然后,当他的双脚一踏上第一百个台阶,一口鲜血瞬间飚了出来。
他脸色大变,连忙旋动气海,一股股金色的气机喷涌而出,气罡、“势”,一切能够抵御的手段全出。
不一会儿,在重压的消磨下,他的衣纱被鲜血浸染。更为严重的,是他感觉到的气海萎靡,体内气机也在渐渐枯竭。
虽是生死攸关,表情因为痛苦而狰狞,但他的身体依然挺立,就像一块历千年而不倒的石柱。
良久,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倒下之时,难以承受的重压离奇地消失了。他先是一脸茫然,接着喜不自禁。
来不及思考,他连忙运起凝气口诀。一时间,大量的天地之气灌入他的体内,几乎干涸的经脉贪婪地吸收起来。
等到全身状态达到巅峰,他愕然发现,体内气海在不知不绝中竟然凝实到了十分之二。
盯着脚下的台阶,他怔怔出神。为什么重压会突然消失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一时间,他的脑海开始浮现这段时间一来,他在一百整数和起点台阶的一幕幕。
之前,他认为骤然增幅重压之地,是修炼的绝佳之地,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是如此简单。
不过,回顾了一会儿,他也没什么发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之前在每一个骤然增幅之地,他并没有面临生死之危。
莫非,是陷入生死绝境的缘故?
如果是这样的话,登天境真正要考验的,是人的无上意志、莫大勇气、必胜决心。
念头一通,他豁然起身,朝着下一个台阶走去。
因为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他有信心走到登天境的顶峰。
时间急迫,一路上他少有休息。来到第二百个台阶,果然如他猜想一样,虽然生死一线,但最终峰回路转,重压再次离奇消失。在这里,他的气海这一次凝实到了十分之三。
十天之后,当他站到第十境的起点台阶,气海凝实到了一半,不由得仰天长啸。啸声震荡山间,直上云霄。
夏子苏皱着眉头,喃喃道,大白天的,这孟惊寒鬼叫什么。
夏子苏的唠叨,孟惊寒自然是听不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境了,他有点期待登上顶峰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