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东宫,忽然,一个身影闪出来,抓住了万贞儿胳膊就跑。
是大哥,万贞儿看不到他的脸,却感应到他散发的焦躁与不安,万贞儿以为他会拉着自己到梧桐园,却不想,过了梧桐园他也没停下脚步,直到经过了一处假山,万贞儿停住脚步拉住他的胳膊:“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见万贞儿停下来,回过头坚毅的看着万贞儿:“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说完,又要拽着万贞儿走。
万贞儿忙拉着他,悲戚道:“走不了的,我是走不出这里的。”
“为什么?”他痛彻地看着万贞儿,眼里全是伤痕累累:“你不想跟我走吗?”
万贞儿摇着头:“太子把兆华公主赐婚给你,你这样是抗旨。”
他激动地抓过万贞儿的双肩:“那又如何,我不娶,就是太子也奈何不了。”他双眉紧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用一道道伤疤换来的生命,就是要带你走,带你离开皇宫,一家团聚,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说到最后,他一脸凄楚不甘的悲鸣道。
万贞儿欲哭无泪,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大哥又一次拉起万贞儿的手就走,再隔两个宫门就可以踏出这座锦宫,万贞儿真的好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跟着他走出这金丝牢笼,但混乱的思绪总会不时的跳出穆王的话‘他这次能活着回来,不代表他每次都能活着回来’。
万贞儿终于狠下心地拉着大哥,痛心疾首道:“放弃吧,我们是斗不过权利的,我们逃不了这里。大哥,只要你和二哥好好的,贞儿就能好好活着。”
大哥激昂地看着我:“不行,一家人必须要团聚,你二哥孩子啊等着见你!”
压抑许久的泪,终于倾泻而出,万贞儿以为我再也哭不出来了,却没想,此刻全都爆发而出:“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要团聚,我甚至想不顾一切的跟你离开这里,但是我们不能,也没有选择。”
大哥早已激动的红着眼:“没有什么‘不能’,只要你不放弃,我就要带你离开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的。”
“大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样带我走会害了你自己,会害了二哥,会害了救了你们的叔叔!” 万贞儿倏然地口吻直击万子墨内心的深处,他停下了所有激动的举动,怔怔地看着万贞儿,最后痛不欲生地用握紧的拳头击向树干,一下一下的,直到鲜血渗出,万贞儿忙上前阻止,心痛的只剩眼泪了。
他紧紧地抱住了,声音哽咽,有滴滴的泪水流进万贞儿的脖颈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太子明明答应了我,却要出尔反尔呢,为什么!”
一声声‘为什么’击碎了心中的脆弱,久久悲恸欲绝。是的,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无力抗争,因为家人血脉相连,不可断离。
……
三天后,一道圣旨降临了东宫,万贞儿忧心忡忡的和一众人跪地接旨,宣旨的正是太子身边的小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右侍郎夏睿力敌瓦剌,实属功臣,特赐婚兆华公主于下个月初六大摆婚宴,然东宫万贞儿心思缜密、聪慧明理,朕特批准万贞儿为‘送嫁宫女’,钦此。”
万贞儿木愣在原地,思绪里全是‘送嫁宫女’四个字,所谓‘送嫁宫女’就是料理新人所有婚前的一切事情,包括新婚那天所有的流程,直到把一对新人送出皇宫,才算结束。
万贞儿心底瞬间冷然,朱见穆以为自己和大哥两情相悦,竟想出了如此残忍的谋划,他让自己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娶别人为妻,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和夏睿的关系是血肉亲人。
“贞儿姑娘,还不接旨!”小五子把圣旨递到万贞儿面前。
虽然不是因为新娘不是自己而失魂落魄却是因为哥哥也难逃权势欺压而心痛,万贞儿一脸悲戚地接过圣旨,它就像一条烫手的铁板,直烫伤全身,贞儿低下身,把头磕向地面,一滴泪倾眶而出,声音里全是不甘与无奈:“奴婢谢皇上赏识,千岁千岁千千岁。”
贞儿久久地跪在地上,直到小五子公公走出太子府,直到身边羡慕嫉妒恨的声音消失,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哥是不是也接到同样的圣旨了,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无助与无奈。
“贞儿姐姐,你没事吧!”漪涵小心地询问着,她抬起万贞儿的身子,看到悲戚的脸,焦急道:“贞儿姐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吧,你别这样!”
万贞儿真的很想哭,可是为什么就是流不出泪,整个人就像溺水的鱼,憋得喘不上气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万贞儿被安排到老姑姑们那里学习送嫁宫女的礼节与规矩。看着一道道程序,想着大哥因为自己不得不娶一个不爱之人,内心的压抑就会越深。
“奴婢叩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见兆华公主,公主盛安。”老姑姑们跪了一地,万贞儿跪在了最后面。
朱见穆携着一众人进了内务府:“都起来吧!”
“谢太子!”
“大婚典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朱见穆问道。
只见一个姑姑上前汇报道:“启禀皇上,一切婚宴的程序与礼节都已准备妥当,请皇上放心。”
朱见穆满意的点着头,他抬眼看向万贞儿:“送嫁宫女准备的怎样了?”
万贞儿上前叩首道:“奴婢定会全力伺候好兆华公主。”
兆华上前亲自扶起了万贞儿:“兆华就麻烦万尚公了。”
万贞儿惶恐地低下头:“公主言重了,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兆华还是坚持的扶起万贞儿,一脸的戏谑和得意。
朱见穆轻笑道:“新娘子都会紧张的,何况你又是嫁了自己最喜欢的人,皇兄是替你高兴,你们是郎才女貌,绝对的天作之合。”朱见穆意味深长看向了万贞儿:“朕说的对吗?”
万贞儿恭敬道:“夏大人品貌非凡,惊才风逸,是为一位难得的淑人君子,兆华公主秀外慧中端庄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为国色天姿的佳人,自古才子配佳人,太子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说完这段话,万贞儿心里百感交集,心疼万分。
朱见穆走下殿,很满意的叫好:“说的好,本太子就喜欢成就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