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半个月前往颐华殿,引来漪涵的极度不理解。其实,万贞儿就只是想去看看曦雨亭下的梧桐花花。
“贞儿姐姐,你干嘛总是去颐华殿。”漪涵一脸疑惑地坐在万贞儿对面。
万贞儿只是轻笑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所做的一切,只因为两颗梧桐花树。漪涵看万贞儿不答,也就瘪瘪嘴,继续干活了。
下午,刚从宜妃宫中回来,就看见漪涵一脸痛苦的窝在内厅里,万贞儿走到她面前,小心拍着她肩膀:“漪涵,你怎么了?” 漪涵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万贞儿:“见红了,这个月肚子格外的痛。”说着,双手捂着肚子。煮了姜茶,看着漪涵熟睡的样子,万贞儿轻轻合上门,朝着颐华殿的曦雨亭走去。
阳春下,微风里,两颗硕大的白梧桐花树斜斜地伸展着枝干,绿意盎然,朵朵花儿优雅宁静的绽放,它的花姿仿若就像婀娜多姿,飘逸不浮,如依柳而立的女子,盈润饱满,浑然透着玉色的质地,悠悠的飘来温润的馨香,淡定而又清晰,让人不去看着阳光也能感受到它的温暖。翩翩而舞的花瓣如片片削薄地玉帛,骚首弄姿,如云如雪般诗情画意。
万贞儿忘情的随着朵朵玉帛翩转了起来,兴奋的早已跳脱出所有的束缚,它的纯洁美丽已经抚平自己所有的忧伤,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放肆了,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猛然,一抹清影闪进眼眸里,万贞儿顿时惊吓的停住脚,因为太突然,以至于身子没站定,整个倒向地面,瞬间,脚踝处一阵刺痛席卷而来。不远处的清影仿佛也从怔愣中反应过来,迅速的冲到万贞儿面前,蹙起了他的剑眉:“你没事吧!”
是他,那个宣太湖葬花的男人。万贞儿欲起身,想要给他请安,但脚踝处刺痛难忍,应该是扭到了。
男人按下我的身子:“不用请安了。”说着,抓起万贞儿的脚,小心的查看。万贞儿窘迫的想要缩回来,让人看见了可就难解释了。
男人强硬的没有放手:“不要乱动,处理不好是会肿的。”说完,他轻柔了几下。梧桐花下,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孔更加清晰的展现在我的眼前,不同于那晚的温文尔雅,他今天着了一身钴蓝色镶银沁线衬底的长袍,更显男儿的正气英朗,更像是阳光下的秋盉言。
“站起来看看能不能走!”男人放下我的脚。万贞儿收回走神的眼,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还是有隐隐的疼痛,我强忍着咬住唇角,轻轻欠了个身:“已经好多了,奴婢谢过大人。”
但还没迈出一步,就没站稳的差点栽倒。男人及时的扶住了万贞儿:“这都走不了怎么就好多了。”
万贞儿紧张的马上挣脱他的手:“奴婢已经没事了,可以走回去的。”
“就算走回去了,你这脚也就别要了。”说完,在没有任何征兆下,男人一下把万贞儿背在了他的背上。万贞儿惊骇的倒抽了口气,扭捏的挣扎了几下:“大人,您快放下奴婢吧,奴婢没事的,可以走回去的。”
男人坚持的不容抗拒,既没表态也没放万贞儿下来,此刻万贞儿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已经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你再不呼吸会被憋死的。”男人声音里有微微的轻笑。
万贞儿迥然的只想钻进地缝中,偷偷的吸了大大一口气道:“大人,您还是放下奴婢吧,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会给大人造成不便的麻烦。”别说是他,就是自己也会有麻烦的。
他依旧坚持走着他的路:“我走的是偏巷,人少的很,不会有事的。”看这架势,他是不打算放自己下去,万贞儿也就不执拗了。
灿阳普照,暖暖的洒在我们周围,异常温馨。万贞儿偷瞄着男人,在他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眼睛里的清澈如湖水般平静,和煦的阳光为他的侧脸打下微阴影,嘴角处突然牵翘了起来,轻笑声从他唇间滑出。
万贞儿忙收回眼,心脏慌跳,他该不会发现自己偷看他了吧,真是丢人,但嘴还是不听话的问道:“大人笑什么?”
男人的笑容更大了些:“我是想起你刚才在梧桐花花下陶醉的样子了,真是忘我!”
他的话让万贞儿尴尬的直蹙眉,毕竟一个女子地窘态让男人看见,多少现眼难看。男人清灵的声音又响起:“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她也很喜欢梧桐花花,每到梧桐花盛开之春时,她都像个蝴蝶似的翩舞在梧桐花花下。要不是她早已亡故,我还真以为你是她呢,因为你和她一样,有一对笑起来很好看的浅窝。”说到这,他的嘴角有一丝苦笑,一脸的悲忧:“你刚才的样子就让我想起了她。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梧桐花树下猛然看到他时,他有些许的充愣。他说那个女孩已亡故,难道那晚宣太湖的葬花竟是为了已故之人,原来我和他竟然如此相像。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的安静,好似这种安静并没有显得格外尴尬,万贞儿莫名读懂了他的安静,他是需要这永巷里的恬静来悼念心中的人。而万贞儿,却有另一番情绪浮上心间,他的秋盉言,一切恍如隔世般遥远。
快到东宫时,万贞儿示意拍了他的肩膀:“奴婢已经到了。”他慢慢地把万贞儿放到了地上,万贞儿规矩的行着宫礼:“奴婢谢过大人。”他看着不远处的宫门牌:“你在东宫当差?”
万贞儿毕恭毕敬的点着头:“是!”
他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我的脚:“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说完,转身往回走。
收回眼帘,挪着步走向东宫,这时,只听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好好的活着,不要让盼着你的人遗憾。”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感慨万端,他是有多伤心,才会有这样并不简单的痛彻心扉。他说的对,有多少情感是因为阴阳两隔而不复存在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然而,多年后的我才发现,我们都错了,在这个宫闱里,不是只有为期盼的人好好的活着就可以的,多强大的情感也冲破不了权利的王道,甚至权利的威力比阴阳相隔来的还要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