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绡素壁,露华浓、群玉峰峦如洗。明镜池开秋水净,冷浸一天空翠。荷芸波生,菰蒲风动,惊起鱼龙戏。山河影里,十分光照人世。谁似老子痴顽,胡床欹坐,自引壶觞醉。醉里悲歌歌未彻,屋角乌飞星坠。对影三人,停杯一问,谁解骑鲸意。玉京何处,翠楼空锁十二。
万贞儿一路上慢慢悠悠的回到东宫,刚进大门康公公就迎了上来,对着万贞儿说:“我的好姑姑啊,您可算回来了,慈宁宫里来人了,说太后要见您。”康公公说完他身后就走来一个宫女,那不是墨梅吗?原来墨梅是太后身边的人,万贞儿心下默默的念着。
“万姑姑,奴婢是太后身边拨来的宫女,专门来伺候您和太子的!”墨兰看着万贞儿漠然的样子,忙解释道。到底是年岁较长,墨梅还是有眼色的。墨梅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走过来,扒着万贞儿的胳膊接着说:“太后她老人家自从你走后就总是觉得不顺心,看谁都不好,好不容易盼到姑姑回宫,太后就急着见你,又让太子给拦住了,说是姑姑病了,这可把太后给急坏了,叫了太子宣最好的御医给姑姑看病,现在姑姑终于痊愈了,今儿,咱可得去见见太后了吧。”
万贞儿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明白,在万贞儿的记忆里,孙太后对她是很好的。孙太后能在后宫佳丽三千人中登上最后的太后宝座,说她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但其实如若不是城府、心机颇深,如何能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一路爬上后位。更何况,孙太后对万贞儿的好说白了,就跟养宠物似的,这宫里,有人养狗有人养猫,怎么就不兴人家太后养个人了。
万贞儿没有管墨兰扒着她胳膊的手,直接对康公公说:“这四个宫女是周贵妃赏下来的,这些东西也是周贵妃赏的,东西你让墨兰墨竹送我房里,至于人,就等着太子回来再说吧。”万贞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和墨兰一起走了。康公公还是从万贞儿的话中听出她对这四个宫女的不满,再看看那四个宫女标志的长相,哪还不明白,当即也不客气,对着四个宫女说:“你们就在这院子里等着太子回来吧。”说完捧着万贞儿的东西去找墨兰墨竹了。
来到太后的慈宁宫,万贞儿没有像在周贵妃那里那么拘束,她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太后,乐呵呵的给孙太后磕了个头,孙太后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说:“快起来,快起来,来哀家这里,让哀家好好看看,哀家的贞儿可是瘦了不少,瞧瞧,连衣裳都撑不起来了,你说说你这不省心的孩子,怎么就病的那么急,还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急得哀家饭都吃不香了,觉也睡不好,就惦记着你,你呀,赶紧拿着,这是哀家给你的红包,也是对你对太子照顾的奖励。”
接过手中的红包,摸一摸,好厚,里面应该是银票吧,万贞儿对孙太后笑的更灿烂了,呵呵,太后就是好,知道她想要什么。万贞儿当着太后的面把银票放进袖子里,撒娇的说:“太后这么说都让贞儿羞死了,贞儿以前在太后身边,吃的好,睡得好,后来在太子身边也是安安稳稳的,前些日子,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可把贞儿吓坏了,贞儿这才病了。太后就莫要再笑话贞儿了。”
“哎呦呦,哀家的贞儿还会害羞?哀家怎么不知道,哀家还以为贞儿的胆子有多大呢?光听到死人都吓病了,要是和太子一样亲眼所见,那还了得?下回太子来了,哀家要好好说说他,让他不要总是心疼你,也要练练你的胆子,莫要再这么胆小了。”
“太后,贞儿是女子,女子要那么大的胆子做什么?贞儿和太子有太后护着,就是妖魔鬼怪也要退避三舍的。”万贞儿是彻底不要这张面皮了,索性把撒娇进行到底。
“奥,那贞儿的意思是,哀家这个老太婆比那妖魔鬼怪还可怕?哈哈…”孙太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自从万贞儿走后,身边的人一个个畏畏缩缩的,看的她心烦,现在看到万贞儿一高兴,就多说了这么一会儿子话,到是有些累了。
“太后在贞儿眼中是最厉害的人了,也是最有福气的人,所以,妖魔鬼怪都不敢接近。现在快午时了,贞儿还要伺候太子午饭,太后也该用膳了吧?”万贞儿看出孙太后的疲劳,看着孙太后全白的头发,心里有些发酸。
“嗯,哀家的乖孙比较重要,贞儿快回去吧,哀家也乏了,该睡会儿了。”孙太后知道万贞儿是想要她休息,也就没有留万贞儿。
“贞儿告退。”万贞儿说完就躬身离开。
走出慈宁宫大门,万贞儿回过头来看着大门上方匾额上用金子烫上的慈宁宫三个大字,感慨万千。人人都道这慈宁宫有多好,后院的女人也都为了有一天能入住这里而奋斗,可又有谁能看到,这慈宁宫富丽堂皇,奴婢成群的背后是无尽的空虚寂寞。
摇摇头,转过身向东宫走去。无论这里是光鲜亮丽还是寂寞孤独,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万贞儿回到东宫时已是午时,踏进东宫的大门就感到一阵低气压,万贞儿看着还在院子里站着的四个小宫女,再看看康公公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站在那里不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朱见深这是生气了,气的还不轻。
“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啊,下去换身衣服,看别人怎么侍候的,跟着学就行。”虽说她不喜欢周贵妃送来的这四个丫头,明摆着调教过得,满脑子都是怎么勾住朱见深的魂,偏偏朱见深还小,万贞儿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不过,现在看她们的狼狈样,万贞儿还是不忍心了,左不过就是几个小丫头,功夫再深能厉害到哪里去实在不行她看紧点吧。
“谢姑姑,奴婢退下了。”四个小宫女来东宫之前是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是周贵妃送来的,太子怎么样也会对她们有几分怜惜,再加上这她们被嬷嬷教导的时候什么房中秘籍之类的都学个精透,只要太子能召她们侍寝,她们就有把握留住太子的心。没想到太子回来后对她们看也不看一眼,只问贞儿,听了半天她们才弄明白贞儿就是那个老宫女,看着太子因为找不到万贞儿而露出的狰狞面孔,她们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在东宫有好日子过,就要讨好那个万贞儿。
万贞儿看着对她恭敬不少的小宫女,心里有些讶异,之前还傲气的不行呢,这会儿怎么跟个小绵羊似的,难道,这就是被罚站罚出来的智慧?
带着满脑子疑惑掀开门帘,一进去就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菜都快凉了,怎么朱见深一筷子都没动呢?不合胃口?再看看朱见深发黑的脸色,万贞儿有点发怵。
“太子,怎么不吃呢?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万贞儿被朱见深的目光看的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向朱见深走去,顺嘴扯句话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