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兮天一方,爱为衣兮情为裳。数说万千红尘事,多少相思在里面。心语难言泪倾诉,天涯咫尺你可见念你望你似云烟,我在阳春你在秋……
英宗被俘得消息传入京城已过去了五六日,可是朝里的大臣却于救与不救分成了两派。一派老臣拼死直谏太后,一定要救,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不可将当今皇帝困于也先之手。这事关于一国尊严和国之根本,皇帝必须要救!
可是,有人要救自然就有人不救。反对派主张不救皇帝,他们深信也先并不敢对英宗做什么。如果派人去救或是同意他们的要求,无疑是处于弱势一方,到时候对方想要怎么样就得怎么样,完全失去了大明的风范,被人挟制。而且,如果另立新帝,也先也就没了要挟的把柄,只要大明休养生息,屯兵养民来年一战必能大胜瓦剌军,到时候再救英宗亦可。况且太祖皇帝朱元璋早就留有《皇明祖训》: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我们都相信我们大明的皇帝即使被俘了,也绝不会投降,更不会因为一己之身的生死荣辱而去向小小的瓦剌纳贡、赔款、割地。
朝上的争论不停休,后宫的恐慌亦是无休无止。皇后钱氏每日奔走于后宫和前朝,试图让反对派的大臣改变心意,去救那困在瓦剌兵营里的丈夫。她愿意倾其所有,哪怕从此布衣荆钗,她也想要保夫君周全。大批的金银送出去,也把钱氏的希翼带到了远方。她在深宫里日夜凝望,总希望一眨眼,那个熟悉的身影便立于自己面前,握住她的手,用深情含笑的眼眸,抚平她心里所有的恐惧。可是,天不遂人愿,瓦剌军收了大明的钱,却开始变本加厉。没办法,大臣已经开始分成两派,动了另立新帝的念头和想法。
皇后钱氏不停的奔走,祈求夫君归来。周贵妃和其他嫔妃亦是如此,这一刻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和英宗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谁也逃不开谁,只是不同于皇后钱氏的深情,更多的是自身利益的得失。在这样一群无助的后宫女人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日夜等着他回来,她就是万贞儿,一个卑微的宫女,因着那一点滴的温暖,她渴望着更多的阳光。
听着皇后宫里吉祥的诉说,万贞儿的心也是千回百转。入夜,哄睡了太子,万贞儿披上了一件淡黄色的罩衫,打开了房门,走到了荷塘边上。池里的荷花已经开败了,就如同是那首最近太子正在学习的诗:枯荷摧欲折,多少离声,锁断天涯诉幽闷。似蓬山去后,方士来时,挥粉泪、点点梨花香润。断送得、人间夜霖铃。更叶落梧桐、孤灯成晕。
万贞儿看着荷塘里枯败的莲花,眼中带着苦涩,在月光下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一阵夜风吹过,万贞儿打了一个寒颤。天,已经这么凉了,京里都已是如此,皇上在那苦寒之地过得如何呢?虽然白日里听吉祥说,瓦剌的大王似乎并未苛待皇上,但是那种地方怎么能过得好呢?而且听吉祥和周贵妃身边的黛盈说,皇上身边的将军都被杀了,只有小金子一人跟着。小金子那个毛手毛脚的能干什么?他跟着他师父才学了多久啊,也不过一年多而已。好多事情都不懂,干什么事情都是乱七八糟的,当日在京里的时候没少被他师父罚。如今,只有一个他,守在皇上身边想到这里万贞儿的心里更是愁肠百结。不知不觉间,手里的帕子都被拧成了麻花……
一场秋雨,拉开了秋天的序幕。伴随着秋雨,漠北的天气也有了变化,很冷,但让人很清醒,好像一剂镇静剂,让烦躁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这个季节对于朱祁镇来说,不属于温暖,不属于欢笑,有的只有,孤独与冷漠。
去京里和谈的使者再次回来了,带回来很多的珠宝和钱财。只是这次好像还是没有达到也先想要的期望。看着那些笑得像花一样的瓦剌兵,朱祁镇觉得心中悲凉。每每和谈使者带回一车车的财宝回来时,朱祁镇在所有的瓦剌人眼里就变成了摇钱树。那一车车的财宝,都是因为大明皇帝在他们手里。这一晚,他们会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而他这个俘虏也会成为座上宾,看着上他们舞蹈。殊不知,这样一次一次的座上宾都犹如在割朱祁镇的血肉。
“皇上,薇娅姑娘来了!”小金子看着出神的英宗朱祁镇小声提醒道。
“大明皇上,安康!”薇娅微微俯身问候道,“今夜宴会还请大明皇帝到席!”
“嗯,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朱祁镇看了看账外忙碌的瓦剌兵说道。
“小金子,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朱祁镇看着站在一旁的小金子问道。
“回皇上,是小人的师父安康给起的。”小金子恭顺的回着。
“嗯,小金子,小金子,金子,以后你就叫喜宁吧,希望我们能够终得回京,喜乐安宁。”英宗看着小金子轻声说着,像是在跟小金子说,更像是在跟自己说着。
“谢皇上赐名,以后小的就是喜宁了!谢皇上!”看着有些失神的英宗朱祁镇,小金子忙不迭的跪下来谢恩。
“嗯,起来吧,喜宁!”朱祁镇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喜宁站起身来。
“皇上,今日也先大摆宴席定是又从京里勒索了一笔,真是该死!”说着喜宁朝着地上碎了一口。
“唉,那又如何,如今沦为阶下囚,只能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朱祁镇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那杯奶茶失神。
“皇上,你在想什么呢?别担心有我伯颜帖木儿在没人会对你怎么样,如果有人苛待你或是不尊重你,我一定让他好好吃吃苦头!” 伯颜帖木儿看着失神的朱祁镇笑着说道。
“嗯?什么时候来的,朕都没注意到!快坐!”朱祁镇看到伯颜帖木儿后轻声说道,“喜宁,给伯颜帖木儿倒茶!”
“哈哈哈,皇上是想念皇后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就看你在盯着奶茶看,一动不动的!” 伯颜帖木儿笑着问道。
“嗯,伯颜帖木儿就不要取笑朕了,如今的朕,哪有这些心思!”朱祁镇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是来邀朕一起去宴会吗?”
“是啊,咱们一起过去吧,一起热闹热闹!”说着伯颜帖木儿站起身来,等着朱祁镇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