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里,万贞儿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她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等着她,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其实在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在按着它的安排开始着,万贞儿的未来。
这一夜,漫长的让万贞儿变得成熟,变得勇敢,变得自立。可是这一夜又是那样的短暂,短到万贞儿都做不完一个完整的梦。
万贞儿在梦中感到似乎有人在推她,她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可是猛然想到自己已不在家中了,就一个激灵的翻身坐了起来。看着窗外依旧是漆黑的。正在疑惑,就听到有人说“快起来收拾收拾,主子就要起来了,我们要在门口候着呢。”万贞儿听见一片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也立刻起身穿上衣服,走到洗漱的地方,开始洗漱。一阵忙碌之后,忽然听见外边有打更的声音,细细听后,方知现在是丑时。“太子这么早就要起床了吗”万贞儿在心里细细的忖度着。一切收拾停当后,萱璇带着她们来到了司寝局。从女史跟前取来了今日太子要用的东西,一一对照后,写好取用文书后,由几个太监和宫女双手端着跟随其后。就这样在院子里拐了几个弯后,明月忽然叫住了萱璇,两个人耳语了几句。就听见萱璇吩咐道;“月婵,你先带着她们回去。记住东西一定不可沾他人之手。”万贞儿看见月婵点点头,就带着那些人去了东宫。万贞儿正在疑惑怎么回事就听见明月喊她快跟上,万贞儿只好低头疾步跟上了她们。又大概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万贞儿抬头看见朱红色大门的上方悬着一个匾额,上写着“司服局”三个字。跟着萱璇取了太子今日的衣服,又是 一路无语来到了司食局,听着萱璇井然有序的安排着太子今日的饮食,语气不卑不亢。万贞儿心下默默的钦佩着,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这样。一切都安排好后,万贞儿和萱璇她们一起走回了东宫。一路上安静极了,天空中的月亮依旧明亮。萱璇忽然开口说道:“贞儿,今天的一切你都要学着,记着,等太子在长大一点,等你在长大一点,这些事情就要由你去做了。今日是我和各位妹妹们带你,也许过几日你就要自己去做了。”说罢萱璇和明月对视了一下,又看看了一旁一直无语的黛盈,三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万贞儿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发现有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只好作罢。
回到东宫后,她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这让万贞儿着实摸不着头脑。等到伺候太子起床要用的器具全部准备妥当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的发亮了。这时候萱璇吩咐道:“贞儿,一会太子殿下起床了,你就去东边角门那里跟太监小桂子说一声准备早膳。”东宫开始变得忙碌,所有的人似乎都有事情在做,走路也是那样的急匆匆的,只是脚下那样的轻,像是凌波微步一样的移动着,耳边只有风吹衣服的响声。万贞儿站在太子的寝殿门口等待着,等待着太子起床。过了一会听见有人在屋内说:“太子殿下,已是卯时了,您该起床了。”然后就听见屋内有人开门,探出半个身子说:“太子起了。”万贞儿听完后点头立刻走向角门跟同样等待着他的小桂子说了句:“太子殿下起了,准备早膳。”万贞儿看到小桂子一路小跑的跑向了司食局。
万贞儿和宫女们跪在寝殿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万贞儿看到太子和两个宫女从寝殿里走了出来。万贞儿微微抬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朱红色的皮弁服,腰间大带为素表朱里的,且上綼是朱色,下綼是青色的。腰间的革带上有个玉璧的五爪龙,革带的左右各挂着一个玉佩。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身边的两位宫女应该就是他的乳母和贴身侍女了吧”万贞儿低下头在心里想着。
忽然一双温热的小手放在了万贞儿的肩上,万贞儿抬头一看原来是太子殿下,于是赶忙趴下身去道了声万福。“你是谁?”万贞儿听到太子殿下稚声嫩气的问着。“回太子殿下,侍女万贞儿,是新分来伺候主子您的。”万贞儿温声细语的回着。
“抱抱,你,抱抱。”太子
“奴才遵命。”万贞儿抬头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萱璇,只见萱璇冲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就又低下了头跪着。
万贞儿小心翼翼的抱起太子,慢慢地走向慈宁宫。路上太子一直在摆弄万贞儿头上插得那根母亲留给她的绿松石水滴发簪,万贞儿一路担心太子会将它拨弄下来又担心抱不稳太子。等到了慈宁宫门外放下太子的时候,万贞儿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麻木酸痛的抬不起来了。毕竟自己也只有十一岁。万贞儿看着太子在乳娘的牵引下跌跌撞撞的进去请安,自己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万贞儿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却发现发簪不见了。万贞儿赶紧低头四下寻找,可是殿前的地上什么也没有发现。万贞儿心想:“坏了,一定是抱着太子的时候,太子把簪子给拨弄丢了。”万贞儿急的出了一头的汗,刚想原路返回去来慈宁宫的路上寻找就听见管事宫女叫自己的名字。万贞儿只好低着头进去“奴婢万贞儿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万贞儿低着头双手交叉放于身体右侧,双膝微微下蹲着。“起来吧。”万贞儿听到太后的吩咐后慢慢的站直身子退到一边。“皇额娘,这个丫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长得聪明伶俐的,又懂规矩,真不错啊!”万贞儿微微抬头发现周贵妃正在打量着自己赶紧低下了头。“是啊,我也是看她懂事才让她去伺候太子的,昨天只是觉得她长得不错,说话谈吐不俗,今日看来还是个伶俐的孩子啊。”太后怀抱着太子温和的说着。
万贞儿俯身站在一边,贵妃似有一丝不悦说着:“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这让皇额娘看上眼的丫头可真是不多见啊。”万贞儿道了声奴才遵命就微微的抬起了头并且上前一小步立在贵妃面前。贵妃一边逗着太子玩笑一边斜着眼睛瞅着她。点点头说了句:“长得真是不错啊,这么小就会打扮自己,虽说只是穿了件普通宫女穿的葱黄绫棉但却别出心裁的在褂子上缝了一朵淡蓝色的风信子,显得整个人淡雅素净。美中不足的是头发,虽说双环髻梳的倒是一丝不苟很好,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发饰就显得有些单调了。看来还是年纪小啊,即使再聪明也有做不到想不到的地方啊,哈哈,皇额娘你说臣妾说的对吗?”“你一个贵妃和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她还是那样的小,对你不会有什么的,更何况你的儿子已经是太子了,不是吗?从前你是那样的温婉谦虚,自从生了浚儿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太后稍有不悦的看着贵妃说着。“皇额娘,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知为何看见年轻的姑娘就会没由来的生气,我也不想这样的,皇额娘不要生臣妾的气啊,臣妾定会好好改一改的。”周贵妃叹了口气从太后手里接过了太子。“好了,哀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皇帝有多久没去看过你了,我也明白,自从有了一个钟妃,皇帝已经好久没去过其他嫔妃那里了。不过你毕竟是太子的额娘,这已经给了你后半生的保障,我们宫里的女人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活。”太后看了看万贞儿叹了口气。
“抱抱,她,抱抱。”太子用小小的手指指着万贞儿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太后和贵妃的思绪。周贵妃一脸的疑惑的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万贞儿。太后笑了说了句:“我们的浚儿还这么小就知道谁漂亮啊,额娘抱着不好吗,还要漂亮姐姐抱,哈哈哈。”万贞儿赶紧上前一步轻轻地从周贵妃手里接过了太子。周贵妃看到万贞儿的小心翼翼和轻柔的动作也淡淡的笑了。“呵呵,这里,这里,找不到。”太子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那根松石绿的簪子冲着万贞儿笑。“原来是太子殿下拿去玩了,可是以后不许藏在衣袖里了,万一划伤自己怎么办呢?”万贞儿一脸假装嗔怒的看着太子。恍惚间万贞儿以为自己在跟邻家的小弟弟说话,对于太子万贞儿发现自己是从心里喜欢。不对啊,万贞儿缓过神发现怀里抱的是太子,赶忙跪下说:“奴婢该死,忘了尊卑,请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恕罪。”“没事的,你还小,小孩子心性,这样也好,有个能和太子玩在一起的伺候着我们也放心,你是懂事的,也聪明。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和太子一起吧。”太后微笑着看着万贞儿,眼里荡漾着慈爱。万贞儿又看了看周贵妃,看着周贵妃也微笑着点头,这才起身,立在一边。看着周贵妃和太后聊起了佛经,万贞儿这才舒了一口气,悄悄悄悄的打量这位周贵妃。
只见周贵妃梳着一个耸立头顶的高髻鬟,高环巍峨。头上戴着金镶玉的步摇,插着一朵妖娆艳丽的芍药,华丽庄重。肌肤如雪,淡淡的画着桃花妆,双眼含波,眉间扫着远山黛,面若芙蓉额间贴着羽制的梅花钿。嫣然一笑,齿如含贝,虽说已为人母,但是远望亦犹如湘妃独立于湘水边,清雅却不失华贵,雍容却端庄。耳上垂着一对东珠淡淡生辉,如白鹤一般的颈上戴着紫晶坠子衬得那若雪的肌肤更加的透亮。上穿一件白绸淡紫镶边交领中衣,外罩连枝牡丹金丝刺绣领烟霞红秋菊提花对襟的褙子,那烟霞红绸缎上用金丝绣着菊纹的红花,在白绸的低衬下显出淡淡的花韵。下穿百褶如意月裙,脚着一双粉红翘头花鞋。腰间环着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系着一个白玉大雁纹璧。手臂上的金钏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如银珠落玉盘的叮当声,好听极了。万贞儿心想:“这就是最美的女人了吧,这样的华贵这样的耀眼。”还在思绪中的万贞儿隐隐听见有人在问她话赶紧回过神来就听到周贵妃问她:“你在盯着我看什么?”万贞儿赶紧回道:“奴婢该死,奴婢看娘娘您肌肤如雪,雍容华贵,玉颜上的梅花妆画得极好,虽然是淡淡的却更见风韵。而且穿着方面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白绸,金菊,如意月裙,虽说不如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那样华贵但是却更符合娘娘你的清雅脱俗之气。一时间看入了迷,忘了尊卑请娘娘恕罪。”“呵呵,皇额娘你看看这小丫头的嘴有多甜。哄得你想教训她都下不了口啊。”周贵妃满脸笑意的看着太后。“你看吧,我说她很不错的,这下你放心她去照顾浚儿了吧!”太后满意的看着万贞儿。万贞儿抬眼刚好看到太后那满眼的深意,赶紧低头谢恩。
“好了,你先带着太子过去吧,就在我这里服侍太子用早膳吧,不懂的正好可以问问秋竹。”太后一边用手抚摸着佛珠一边吩咐着。“是,奴婢遵命。”万贞儿轻轻地回着。万贞儿抱着太子去偏殿经过窗前还听到太后在夸奖自己,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