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荷初露尖尖角(1 / 1)

韦观World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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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一切都似乎那么平静。可是,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子里,却潜藏着一桩改变着万贞儿命运的大事。

“贞儿,跟大哥和二哥骑马去,好不好?大哥子墨看着坐在梧桐树下看书的小妹贞儿一脸稚气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好啊,大哥,带我去骑马,我会很开心的,只是二哥不许取笑我了。”万贞儿嘟着嘴一蹦一跳的跑到子灏的身边,用手扯着二哥的袖子撒娇着说道。

“好,好,好,再扯我的袖子就破了,我的状元小妹也要文武齐全啊,是不是啊,大哥。将来当了大官也拉你哥哥一把啊。哈哈哈哈……”子灏双手作揖的对着万贞儿嬉笑道。

“大哥,你看二哥又取笑我,我不管,我要去告诉爹爹,你以大欺小,哼!”万贞儿说着就要往书房跑。二哥子灏赶紧一把拉住了万贞儿,赶紧的赔礼:“二哥,错了还不好么,以后绝不取笑我们的小妹啊,不要告诉爹爹,不然又是一顿好骂,二哥带你去骑马和练箭,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啊,带本小姐去换衣服啊,大哥,二哥等我啊!”万贞儿边跑边回头看着那站在梧桐树下的大哥和二哥。

虽说这万贞儿是女孩,但是万贵去而将她当男孩来养。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骑射都请来师父教习,这一点是非常让她的两个哥哥羡慕的。哥哥们总觉得父亲花在妹妹身上的心血要比花在他们两个男孩身上的要多很多。不过,他们并不会嫉恨,因为万贞儿真的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更何况妹妹从小没有母亲的陪伴。所以哥哥们也总是想把最好的给妹妹。好让妹妹觉得不会孤单,让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万贞儿跑回闺房的时候看见乳娘和采因正在那里绣花,就远远的叫着:“乳娘快帮我把那套骑射的衣服找出来我要和哥哥们去骑射场练习啦,还有啊采因咱们一起去啊,你也快去换衣服啊。”

等到万贞儿跑到闺房时乳母已经找好了衣服屋里了。万贞儿跑的太快一下子没有刹住冲进了乳母的怀里,撞得乳母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贞儿啊,跑这么快也不怕跌倒,你看要不是有个桌子挡着咱们娘俩就要和大地来个拥抱了。”乳母一边用手帕擦着万贞儿头上的汗水一边给她换衣服。“采因姐姐呢?怎么还不过来,跟个老太太那样的慢。”万贞儿噘着嘴跟乳娘念叨。“哟,小姐生气啦,姐姐今天忙,就不去了,你和少爷们好好练习,不要玩的太疯了,小心摔着自个,还有啊,不要热了贪凉吹风,不然回来又要叫着头疼了……”采因还要说什么就见万贞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远远的传来“采因姐姐比乳娘还要唠叨,我才不要听呢。”

“大哥二哥我来了,咱们走吧。”万贞儿一脸兴奋的叫着和子墨子灏走远了……

夜凉如水,晚饭的桌子上万贞儿和父亲说着今天的趣事,眉飞色舞的逗得一桌子的人笑得吃不下饭。原来是她二哥今天一个不慎从马上摔下来了,本没什么可是呢让万贞儿的小嘴一说就变成了最搞笑的事情。羞得子灏只想赶紧吃晚饭离开,可是万贞儿就偏偏拉着她二哥在那里学他今天掉马的样子。万贵看着女儿想着:“惜若啊,你看见了吗,咱们的女儿聪明伶俐,又能言会道,做什么事情都能讨得欢心,诗书,琴棋,女红,骑射也都是最最出色的。她还这么小却是这样的出众。”

“爹爹,爹爹,你在想什么啊,你看二哥生女儿气啦,怎么办啊,爹爹?”万贵的思绪被贞儿稚嫩的声音唤了回来。万贵抚了一下胡须并未回答什么只是看着万贞儿笑着。“大哥,你看爹爹也不帮我,你就帮帮我呗,好哥哥,好哥哥,帮贞儿跟二哥说说情吧,贞儿下次再也不这样取笑二哥了。”子墨看了一眼贞儿又看了一眼子墨笑了笑无奈的一摇头,又朝着子墨努了一下嘴。“二哥,贞儿错了,还望二哥大人有大量原谅了贞儿,贞儿以后一定听二哥的话,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啊,二哥,二哥搭理一下贞儿啊,二哥,你这是不要贞儿了吗。好二哥……”万贞儿鞠着躬摇头晃脑地跟子墨道歉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贞儿忽的听见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瞥见二哥也笑得前俯后仰的。她噌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啊,爹爹和哥哥还有乳娘,采因姐姐一起欺负我啊,老管家爷爷你也不帮我,我不依不依。”万贞儿跑到万贵身边扯着万贵的衣服嚷着。“还有二哥啊,你最坏了,总是欺负贞儿,等贞儿长大了一定不饶你。”看着万贞儿脸色通红,柳眉斜竖的样子一大家子人笑得更大声了……

晚饭散了之后,万贵一个人慢慢的散步走到了梧桐树下,抚着那坚实的树干,感受着这入夜后凉爽和宁静。忽然看见弯月被云遮住了,不禁眉头一皱想起今天和府台大人顶撞的事情。他担心他连日反对府台大人的意见,否定增加田稅的事情会影响到家中。就这样,一直站了好久,直到腿都发木了也没有想出到底该怎么办。看着万贞儿闺房的灯也熄灭了,想着这丫头都睡了一定不早了。于是索性不想,慢慢地踱着步子回房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青州诸城万贵之兄贪赃枉法,身为青州诸城椽吏,其兄贪赃枉法而不知举报,知法犯法。现根据国法将其及其家中男子流放至霸州,女子充入掖庭。

钦此

一卷黄绢,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改变了本该和父兄一起平静长大的万贞儿的命运。这一年是正统十四年。

九岁的万贞儿将要被迫离开了父兄,看着父亲一夜愁白的黑发,万贞儿半伏在父亲的膝上,啜泣着,满脸的泪痕,让万贵心疼的要死。万贵轻轻地摸着万贞儿的头发,就那样看着哭的几乎要断气的万贞儿,一言不发。可谁又知道万贵心中的那份苦楚,那份千万个不愿意。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得去可就出不来了。且不说贞儿是罪臣之女,后宫佳丽三千,形形色色的女人,各式各样的勾心斗角。自己的贞儿还是那样的小,入宫后会遭到怎么样的待遇谁也说不准,谁也不敢说。更何况贞儿还是罪臣之女,那所受的待遇不是会更加的糟糕吗?万贵想着想着就难掩悲戚,抱起哭的奄奄戚戚的贞儿就开始落泪。

一边的两位兄长看着哭成泪人的妹妹也不禁黯然落泪。妹妹在家犹如瑰宝,谁人都宠着,她就是家里最让人舍不得的了。他们难以想象没有妹妹在身边的日子,也无法接受妹妹入宫的事实。他们的妹妹贞儿还是那样的小,那样的需要呵护,却要她进入那波谲云诡的后宫,去充当某个后妃进阶的棋子,或是只能做一个整日受气劳累的宫女。他们不舍得啊,真的不舍得。

入夜了,整个诸城都安静了,静的如同一汪潭水,连风也吹不出涟漪。万府的灯还亮着,明天就要离开了。府尹大人顾念旧情,给他们一夜时间收拾行李,安顿府内事宜。虽说被流放之人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但终究是一家人可以团聚的最后时光了。

万贵和子墨,子灏,贞儿一起用过晚饭。各自吩咐了许多后都回到自己的房中。万贵在房中坐了许久终于起身来到万贞儿的房内。贞儿看到父亲又泪眼涟涟的开始啜泣。万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贞儿,爹爹还有些事情要和你嘱咐一下,你要认真记住爹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切切不可忘记。”万贵神色凝重的看着万贞儿说道。“宫中人人皆是唯利是图的,有人图名利,有人图权利。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为了霸宠,为了固宠,为了夺宠,会不惜一切代价。宫女,抑或是地位低下的嫔妃都是她们上位的棋子和踏板。你不需要去争什么,也不要去害人,但切记要学会多长一个心眼。凡事多看少说话,不必锋芒毕露,也不必太过怯懦。贞儿,你的美貌和你的灵气聪慧,是爹爹最最担心的。你太出众了,这样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为了不让你靠近皇帝,为了让你能安然度过一生,爹爹要你藏住你的美貌,藏住你的聪慧,藏住你的出众。我已经托了在京好友,他会将你安排在太后身边,这样你就没有多少机会出现在皇帝面前,这样你就不会有性命之虞。爹爹,没本事帮你安排的更好了。进宫后一切都要用心去记,去学,凡事要学会察言观色。这个我并不担心,我知道我的贞儿是聪慧的。但你要学会凡事先忍。不要像在家这样任性和恣意妄为。宫里不像家中,没有了爹爹的保护,也没有哥哥们的包容。知道了吗?我的贞儿啊!”

“爹爹,贞儿都明白,也都懂得。进宫后我会小心,也会隐忍着。不求可以为爹爹,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只希望贞儿不会再为家中增添烦忧。爹爹,你放心,贞儿,已经长大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贞儿都明白的。万贞儿紧紧握着万贵的手认真的说着。”“爹爹,霸州的情况肯定不如家中的好,你和哥哥们要学会爱护自己的身子,照顾好自己。贞儿不能在一旁尽孝了。贞儿会在宫中为爹爹祈愿,为哥哥们祈愿的。今夜是咱们一家人最后在一起的时间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哥哥们了。贞儿真的舍不得你们,贞儿真的舍不得你们,贞儿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霸州,贞儿可不可以不入宫呢,爹爹,爹爹……”万贞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次日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万贵一家就踏上了流放的路。万贞儿看着父亲和哥哥们戴着枷锁,跟在那些皂吏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万贵的频频回头让万贞儿无法再看下去,她偷偷的躲在拐角处看着她仅有的亲人们被押走了。她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也许自己的路才是最难走的,是孤独的,只能一个人走的。

万贞儿被押送进皇宫后被分配在孙太后的身边做个宫女。这样的一个差事,不知道父亲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万贞儿和几个和她一样的宫女跪在太后的脚下,听候吩咐。

万贞儿低着头却快速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这个皇宫,这是她以后要寄生于此的地方。万贞儿看见太后穿着一双素鞋,没有什么点缀,那样的朴素。可是却是上等的料子和上等的做工。跪着的地板是红木的,还飘着淡淡的红木香味。许是太后信佛,殿内的檀香满满的充溢着。

“哎呀”太后一声惊叫。说时迟那时快,万贞儿双膝快速移动到太后脚下,双手紧紧的扶住了就要跌倒的太后。太后感到后腰处有一股力量扶住了自己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站稳了。万贞儿赶紧松开双手,退回原处。“请太后恕罪,罪臣之女万贞儿唐突了您,您凤体还安康吧。”万贞儿怯怯的说着。身边的侍女扶着太后重新坐下后,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宫女太监。“请太后恕罪,奴才有罪,奴才没用,险些让你凤体受损。”宫女太监都拼命的磕着头。

“万贞儿,你父亲犯了什么罪?”太后一边揉着刚刚崴到的脚一边问着。

“启禀太后,家父因叔父之事连坐现发配至霸上。”万贞儿俯身趴在地上回答道。

“哦,起来吧,过来哀家身边,哀家好好瞧瞧你这个机灵的小姑娘。”太后伸手摸了摸万贞儿鬓间的一朵绢花。

万贞儿谢恩后缓缓起身慢慢走到太后身边站立。一身素衣的万贞儿,只在双螺髻的鬓边带了一朵粉色的绢花。眉未修而如远山,眼未笑而含春波。白皙的皮肤被那仅有的一朵粉花衬得格外透亮。孙太后抬眼看着这个的孩子,虽然稚气未脱,可是那种淡雅高傲气质和那张足以倾城的脸依然会让人流连忘返。孙太后看着看着,忽然想到,这个女孩一定不简单,这么小就能让人神魂颠倒,决不能让她去魅惑君主。于是下定决心。“万贞儿,你温柔可人又善解人意,懂得礼仪举手投足间得体大方。我打算让你去陪伴太子,你要细心照料太子的起居生活和他的学习骑射。我看你谈吐不俗,在家中时定是读了些书的。这样的孩子我喜欢,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事本分什么是不能逾越的。你就去照顾太子,照顾的好了我定有重赏的。”太后一边扶着佛珠一边肃然的说着。

“是,罪臣之女遵命,定会好好照顾太子,以报太后您的眷顾。”万贞儿赶紧跪下谢恩。

“秋竹,带万贞儿去太子宫,然后教教她规矩。”太后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宫女走了过来。“这是司仪局得秋竹,你以后有事多问问她就好了,下去吧。”

跪安离开后,秋竹姑姑带着万贞儿走向太子宫。就那样平常的走向了太子宫,走向了万贞儿不平凡的一生,走向了那个荣宠一世的太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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