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俊义：那是练武术，还是遛太爷爷的老胳膊老腿？
顾慢没办法，才拉着这一老四小去了，报了名交了半年的学费，然后委婉地提出来，可不可以让老人在这里呆几天？
兴趣班是半天，顾慢估摸着老人不放心孩子，能坚持陪五六天，后面看人家安保工作做的不错，应该自觉就撤了。
老板原则是可以让家长观摩，全程陪护是不允许的，这不是往自己头上带金箍咒吗？但顾慢的情况特殊，一个人给他贡献了四个孩子的业绩，老人也承诺不去干扰老师和孩子，他就是在接待处坐着就行。
好叭好叭，和气生财。
顾慢还给爷爷准备了吃的和水，又拜托工作人员注意一点，有什么问题给她打电话。发现想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可说的了，顾慢才开车去了厂子。
负责接待的小姑娘问：“爷爷，刚才那个是您孙女吧？”
这都把老人当孩子宠了。
薛俊义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我孙媳妇，里面是我的三个重孙子和一个重孙女。”
薛俊义觉得老薛家最大的财富，就是娶对的孙媳妇和四个孩子了。
办公室门外，杨桃已经等了有半个小时了。本来是蹲着的，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看见顾慢来了，才站了起来。
“到里面说。”
顾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用一次性水杯给杨桃盛了一杯，递给她，“先喝点水暖和暖和。”
杨桃更加局促了，手脚不停地变换位置。
“找到工作了吗？”
杨桃眼一闭，心一横，那面子啥的和肚子比起来，算个屁啊？
“顾厂长，我错了，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继续在厂子上班行不行？”
对于一贯要强，一心想活出个样的杨桃来说，低头认错十分难得，连日子过的一败涂地，她都没说过嫁那个男人后悔。
“你哪里做错了？”
要是只迫于形式低头认错，那还不值得帮。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应该服从线长的安排才对。张守云是我师傅，她以前帮过我不少，说起来是我忘恩负义，和她争那道工序…穷不是主要原因，是我不知足。”
检讨不可谓不深刻。
顾慢说道：“我理解张守云，她毕竟是代理的，过几天还要下车间干活；我也理解你，支撑着一个家确实不容易，要不是张守云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过的这么难……”
“是，是张守云告诉你的？”
“是啊，要不你以为呢？我又没有透视眼。”
杨桃喃喃道：“我师傅是个好人，换作我，可能就没有她这样的肚量了。”
别说杨桃了，顾慢觉得她也做不到。
“杨桃，你要是想继续留在厂子里干活，脾气也要改一改，不要和同事发生大的矛盾。你要知道你的不幸不是别人造成的，她们没有义务承担你的坏脾气，她们也有她们的难处。”
“顾厂长，我一定改。”
“那要还安排原先的工序呢？”
“我不挑，我知道自己不细心，太难的工序我也干不了，揽了瓷器活，我也没有那金刚钻。”
这才是焦不干的大实话，卢勇在用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他不会埋没谁，也不会出于私情提拔谁。在这方面厉文龙要差一些了，不过只要不是太过份，顾慢不会管。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准备一下回车间干活吧，你也不要对卢经理有什么看法，他要是不同意让你回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回来的。”
杨桃一下子高兴了，说实话昨天一说开除她，她整个人都懵了，第一个想法是：她们一家怎么活？特别是女儿，她还想攒点钱送女儿去聋哑学校，残疾再没有文化，女儿就彻底的完了。
“先别急着走，还有一件事，厂区要找个打扫卫生的，就捡捡垃圾除除草。一天两三个小时就够了，不耽误正常上班，每个月五十，你干不干？”
还有这样的好事啊？杨桃当然干了，不就是晚回家一会吗？
杨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顾厂长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她要是再混，她就不是人。
顾慢：大可不必！
顾慢也不是纯粹为了做好事，厂区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爷，就是侍弄花草、收泔水、打扫厕所之类的。但是统统干下来吧，一个人太累，两个人又值不当的，顾慢就想再找个人分担一点。
再说顾宁，把附近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顾全是的影子，才真正慌了。一个大活人毫无征兆不见了，关键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听说过缺媳妇拐卖人口的，没听说过缺爹的。所以顾宁央求人家帮着找，也没有人帮着找，都忙着挣钱，哪有人闲的？
顾宁去派出所报警，人家的答复是可能走丢了，再继续找找，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再报警。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有人给顾宁报信了，说是往西二里路的地方，有一个老年男人，躺在道堰沟沿上，满嘴酒气，像是喝醉了。
顾宁就照着别人说的找了过去，可不是顾全是吗？满嘴酒气，人还不太清醒。
把顾宁气的啊，找了好几个小时，她急的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她爹倒好，这是跑哪里喝的猫尿？
顾宁都想一跺脚一咬牙一走了之，这是什么破家破爹，光借不上，净沾晦气。
可是这人到底是她爹，顾宁还是狠不下心来，就把顾全是的胳膊往肩头一架，说道：“爹，咱们回去吧。”
顾全是睁开朦胧的睡眼，忽然像触电一样，狠狠地把顾宁推开，抱着头大叫，“别抓我，别抓我，所有的坏事都是老婆子干的，去抓她……抓她见阎王下地狱。”
顾宁抱着顾全是就哭，“爹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顾全是露出很害怕的表情，“我看见顾慢她那个死爹了，我看见吊死鬼了，我还看见黑白无常了，他们要抓我去见阎王……”
顾宁不敢确定的是，她爹是喝醉了，还是疯了，这世上哪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