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序觉得陆令晁有些不大对劲。
今天他第一次跟陆令晁跑短途,目的地是邻市,从出车起,陆令晁就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
看得姜槐序心里毛毛的。
中途下车方便的时候,姜槐序凑后视镜看了半天,没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对,下车装作随意地问了句陆令晁他哪不对,也没问出什么来。
陆令晁没想引起姜槐序的注意,他纯粹就是同情。
同情姜槐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反手就被他心心念念的小外甥女给卖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你小舅头一回跟车能不能顺利。”舒兰秋忍不住念叨。
周末舒兰秋不用上班,娘俩坐到姨姥家的后门口,吹着凉风,啃着刚从瓜棚上摘下来的嫩黄瓜。
姜黎不关心姜槐序出车的事,就在邻市,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比较在意生产队申请成立社队企业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通过,向国华这一周基本都没怎么在家,天天早出晚归,跟着大队长和公社干部往县里跑。
队上的社员大概也感觉到了些风吹草动,这两天下工后总有人来串门子,打听消息。
好事怕落下,坏事赶紧跑。
“没事,晚边上就回来了。”大舅妈下了工扛着锄头回来正好听到,笑着回答道。
姜黎忙喊她过来吃黄瓜,大舅妈把锄头往墙角一千,接过瓜,直接在后门门槛上坐下,就大吃起来。
大舅妈身上的汗味有点重,但还有一种奇异的清冽凉爽。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随着水稻抽穗、灌浆,社员们每天都要去地里,修渠、拔草、灌水、打药、肥田……
要做的农活无穷无尽,每天睁开眼就有一堆事在等着。
大舅妈拿的是壮劳力工分,身为大队干部的家属,大舅妈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从来没有缺过工,或者拈轻怕重过。
“黎黎呀,要不想想办法,还是留在厂里吧。”大舅妈突然开口,心疼地看向姜黎。
凭着姜外公这么多年对厂里的贡献,只要他老人家去找厂领导说,怎么都能给姜黎留个岗位出来。
大舅妈把裤脚拉高给姜黎看,这是一双劳动人民的脚,“你看脚都变成黄色了,这是蚂蝗盯的口子……知青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们这种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都觉得种地累人,何况是城里来的小年轻们。
姜黎还没说什么,舒兰秋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可姜外公这么些年,只在向美华大儿子进厂的事上帮过一回,让卡着名次可留可不留的周宏留在了厂里。
舒兰秋不希望因为姜黎,违背老人家坚守的原则。
“苦肯定很辛苦,但大舅妈你得相信我,当知青也可以竞争大队或者公社的岗位嘛。”姜黎笑眯眯地拖着小板凳挨向大舅妈。
大舅妈挺喜欢姜黎亲近她的,不过现在可不行。
“你离我远点儿,我这一身的汗臭,别熏着你。”大舅妈把姜黎推开,想到姜黎给她大舅的那些东西,同舒兰秋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担心。
话是说得轻巧,但公社统共就这么大,知青可是不少,哪里来那么多岗位。
大舅妈看着姜黎道,“你想清楚了,你大舅跟你外公一个性子,真到了大队,他可不会额外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