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脸唰地落下来,阴沉沉地看着姜槐序。
眼看着两人之间气氛僵硬起来,旁边正给姜槐序核算范哥抬起头来,警告地看了男青年一眼。
算盘噼里啪啦一打,范哥很快报出价格,“麦乳精每瓶三块一,你拿了二十瓶,水果罐头七角,你拿了六瓶,一共是六十六块二。”
他们这里,有两种拿货的办法。
一种是直接从这里拿钱批货,进货价低,利润高,另外就是赊货,卖出去再给钱。
像姜槐序这样事后补钱的,就是赊货,价格比百货大楼的售价还高几分。
他们常来常往的几个,通常都是第一种办法拿货,用第二种的不多,赚得少嘛。
“麦乳精?什么时候到货的!”男青年眼睛瞪大,看向范哥。
他等麦乳精等了半个月了,已经应了好几个人的,定金都收到了手里。
范哥抬起头来,“昨天下午到的,最后剩下的几瓶,阿序昨晚上一趟提走了。”
对一般家庭来讲七角钱一瓶的水果罐头就已经是奢侈品了,三块多的麦乳精更是天价。
但在条件不错的职工家庭,咬咬牙也能吃得上。
偌大个省城,虽然大部分是普通人家,但条件好的也不在少数,限量供应的麦乳精不是买不起,是买不到。
黑市价翻三两倍都是正常,黑心一点的,瞅着人家急需,翻个五六倍卖出去的都有,甭管是买来送礼还是自己吃,总归销路是不愁的。
“范哥,我这都等多久了,怎么全叫姜老五提走不给我留几瓶?”男青年有些不满,“就他这么个在山坳坳里混的,哪有什么人脉,还不知道要积压到什么时候去,别到时候钱都收不上……来。”
姜槐序没理对方,慢悠悠地把钱如数掏出来,堵上了对方的嘴。
“不错啊。”范哥把钱点好销账,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姜槐序一眼,他还以为需要一点时间呢,没想到一晚上就都卖掉了,这是有了什么新的路子?
范哥也只是在心里好奇一下,他们是不管这些人怎么销货的,只管出货收钱。
也不怕他们赊账不给,能在省城这地界支上摊子,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姜槐序表情忍不住有些得瑟,清了账,便赶紧告辞。
范哥知道他老父亲在医院住院,也没留他,摆摆手就让他走了。
走大门出了小区,姜槐序心情极好地去等公共汽车。
虽然这回拿货的价格比百货大楼还贵,但他是以正常的黑市价格卖出去的,没黑心翻三倍,也就翻一番,就这也不少赚。
姜黎那小不点胆子更大,价格不比他的低多少,可票收上来不少,这时候票也是可以折钱的。
正算着要分给姜黎多少钱,一辆自行车嘎吱停在姜槐序面前。
“姜老五,你老实说,是不是去医院卖了?”男青年骑着自行车追上来,不依不饶地质问。
除了医院,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地方销得那么快。
但姜槐序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敢乱窜地盘,真不怕腿被人打断了!
“我也挺好奇你的货往哪里卖的,不如你先说说。”姜槐序分毫不让地冷脸怼回去,多大脸,还追过来问。
男青年绷着脸盯着姜槐序,不等他开口,公共汽车到站了。
售票员从窗口探出半边身体,挥着小红旗,扬着大嗓门,让他别占道。
“你小子给我等着!”男青年放了狠话,脚一蹬自行车,黑着脸离开。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姜槐序的心情,吹着口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