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织厂这几年下乡的地方,基本都是在省内,真要想孩子,他们也能请假去看看孩子,寄东西也方便。
真想留在城里,厂里五月就有内招考试,努力通过考试留下来难道不比走别的歪门邪道要好?
“陈广平,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前说下乡锻炼几年就能回来,现在有几个人能回来?回来的那都是有关系的。”林大姑不想跟陈广在大庭广众下争吵。
但耐不住一见着他这张老实巴交的脸就生气。
说得好听叫不争不抢,实际就是要关系没关系,要本事没本事,要是陈广平有能力,是个小领导,她至于这么殚精竭虑吗?
想到这里,林大姑脸上浮现嘲色,就算陈广平是领导,他这种要面子好名声的人,肯定是要摆出一副清官相。
最后还得是靠她自己。
林大姑冷着脸,“建设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你帮不上忙,就别捣乱!”
夫妻俩没吵起来,主要是林大姑克制了一下。
撇下陈广平,林大姑继续盯着进站的人,但这个时间,进站的人已经不多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再看看沉默站在一边的陈广平,林大姑心里越发焦躁。
跟着他们来抓人的,也已经离开了两个。
他们这是纯属义务帮忙,有时间还好说,晚上要倒夜班的,就只能说声抱歉,抓紧回家吃饭准备上班了。
“有进,咱们被骗了,大嫂带着停妹去坐汽车了!”七点过十分的时候,林二婶赵伶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去火车站送信。
人顿时全聚了过去。
“不可能!”林大姑皱眉,“坐汽车哪有火车快,倒车都倒不完,她们怎么可能去坐汽车。”
这时候受限于现实条件,省内长途都少,更别提是跨省长途。
赵伶俐喘着气,“不是,有人在汽车站看到她们了,说是六点半的时候瞅着她们坐在往省城去的那趟车上,等着发车。”
省城是大城市,肯定有火车到江省。
林大姑脸色瞬时就垮了下来,六点半的车,现在怕不是早都路上了,想到自己在火车站傻子一样等了半下午,林大姑心里就呕血。
还有医院掏的那些钱,那可都是真金白银。
“去省城的班车,是七点钟发车吧?夜里十点多到,厂里安排去省城接货,我跟着坐过两回。”人群里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林有进也从沮丧中回过神来,“去省城的车出了站后,还会在城关大道口等半小时的客。”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赶紧去堵,说不定还能堵着人。
林大姑一听,那还说什么,赶紧追过去啊!陈广平拉都拉不住,眼看着他们一帮人哗啦啦地走了。
骑自行车来的去骑自行车,没有的,就跟林大姑一起去挤公共汽车。
赵伶俐跟这个姐夫不太熟,也火急火燎地跟着走了。
陈广平跺了跺脚,快步追上去,他一个人的力量再小,总要想办法拦上一拦,不能让他们姐弟真犯糊涂。
就晚了那么一步,陈广平没挤上公共汽车,眼睁睁看着林大姑一行离开。
“姑父。”
正当陈广平拧着眉,跑到自行车停放处,刚缴了费把自行车推出来,准备骑自行车去追时。
抬头就看见应该坐在往省车班车的姜黎,就站在不远处,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