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黎外公得知实情，受不了刺激，直接就去了。
虽然舒兰秋从来没在姜黎面前提及过这事，但她知道，她妈一直非常自责。
没有工作，姜黎毕业就被安排下乡。
下乡不到三年，就接到了舒兰秋的死讯。
电报里说，舒兰秋死于自杀。
但姜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妈看着软弱，其实是特别坚韧的一个人，她妈一直在等着她回家，怎么会撇下她离开。
果然，姜黎连夜回城，敲开门见到的是林有德的老相好，和他们两岁半的儿子。
林有德甚至心虚得连舒兰秋的骨灰都不敢留，当天火化，出了火葬场，就撒在了野地里。
后来……
后来林家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即便姜黎火海丧生，林家任何一个人，也都没有得善终的可能。
不对，有半个林家人，一直在她身边来着，那天去仓库视察，也是交给他来安排。
能留在姜黎身边，说明他和其他林家人不一样，姜黎绝不愿往坏处想，可……
手臂的刺痛阻断了姜黎的思绪。
姜黎抬眼看向扬着皮带的林有德，幽深无波的冰冷目光，看得林有德心头发毛，“赶紧把电报拿出来，别误了你二叔的事，等你毕业，我自然会想办法安排你的工作，别跟你妈一样胡搅蛮缠。”
这话说出来，连柜子上的座钟都不信。
刚刚那一皮带，大半都是抽到了舒兰秋的身上，姜黎手臂只是扫到一点，但舒兰秋心疼极了，用了更大的力气，把姜黎往房间里推。
就像以往每一次，林有德冲她动手时一样。
到现在，手臂还火辣辣地疼着，姜黎脑子有些混乱，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只是回光返照。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房间门口，她抓住舒兰秋的手臂，冲她笑了笑，一个用力转身，直接把舒兰秋送进房间里。
然后反手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身后传来舒兰秋疯狂的拍门声，但姜黎只觉得安心，这一次，她终于护在了母亲身前。
而不是被关在房间里，充满仇恨又无能为力地在墙壁上刻字。
客厅里的三人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到姜黎独自站在门前，林有进笑了，林老太的倒三角眼里也有了一丝惊喜。
舒兰秋轴得厉害，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姜黎只是一个不满十六的孩子，要好控制得多，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停妹，听你爸的话，你爸不会害你。”林老太冲姜黎道。
姜黎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林停妹”是自己的曾用名。
停止生女儿，早点生儿子的意思。
这糟心名字是上户口的时候，林有德背着舒兰秋报上去的，原本商量的名字是林亭。
“渊亭山立”的亭。
舒兰秋希望孩子长大以后，像深渊一样沉静，像高山般耸峙。
姜黎没理林老太，径直走到杯盘狼藉的酒桌边，在三人凝眉注视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下去。
她太渴了。
找不到水，喝口酒缓缓也是好的。
随着酒瓶子砸碎的声音，姜黎一拳砸在了林有德的脸上，直接把林有德揍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酒囊饭袋，不堪一击。
姜黎目光又落到了林有进的身上。
当年要不是这个无耻之徒，外公也不会被活活气死，害得明明互相记挂着对方的她妈和外公，至死都没有坐下来说清误会的机会。
林有进看着姜黎手上掉了瓶子的酒瓶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退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