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阳地处偏北，冬季来得早去地晚，腊梅都比别处花期长些。百合正在树下摘腊梅，仰着纤细的颈项，一颗一颗摘地仔细近乎虔诚，听到响动回头见是言笙，眉眼舒展，温和又明丽，“小笙来了。”
言笙从她手中接过竹篮，凑近闻了闻，芬芳中沉醉地眯了眼，“又酿酒呢？”
隆阳名妓柔柔一笑，面色微微泛了红，“嗯，他喜欢。”
因为他喜欢，所以她每年都酿，因为他喜欢，所以她对这院中的腊梅树，珍之重之，从花开便日日留心着，瞅着最好的时间摘下，风干，酿了酒，又从花谢守到花开。
年年如此，日复一日。
眉眼染上落寞，她却又瞬间展了颜，问，“午膳还未用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本就是来蹭饭的，言笙半点不客气，“刀削面，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说着说着，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百合的厨艺总令人念念不忘。
百合见她模样心中便愈发柔缓，她是真的将言笙当作了自己的妹妹——哪怕，自己终究是高攀不上的。她招呼着三人在院中坐了，收好腊梅花便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便见言笙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就靠着门含笑看着。
“坐外头等着去，这里头油烟大，仔细皮肤不好看了。”
言笙不以为意，“左右我再如何保养，也是不及百合姐姐的。百合姐姐为煦渡洗手作羹汤，照样肤若凝脂，可见这说法也不一定正确。”
女子眸中带笑，笑中染着春意，“你这丫头，如今到惯会取笑起我来了。”
言笙耸耸肩，轻快地转了话题，“煦渡呢？”
“前两日去山里头采药了。这不，原说是要同你说一声，正赶上你家二爷大婚，见言府阖府上下都忙得很，便不曾进去，只道你这些日子总会来我这，便交代我同你说一声。”
……
百合很敏感，见她沉默便有些紧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手中的刀明显有些不稳，险些切上了自个儿青葱玉指。
“无事，只是感慨他倒还记得自己是个行医的。”
这位时常忘记自己是神医的神医大人，一年进山的次数也不多，但一去个把月是回不来的。
只是……
这些年，煦渡很少会在过完年就匆匆进山，毕竟，这并不是采药的好时节，多少有些事倍而功半的意思。
言笙心中存疑，却没有说出来，以免徒增百合忧思，只是明显地，这顿饭吃地便有些味同嚼蜡了。
原想着用完午膳去白云寺瞧瞧，只是天公不作美，午膳方过，天便阴沉沉地飘起了细雨，再者若是真有什么，从九衾口中也是大听不出一个字来得。
毕竟这些年，她连九衾的高寿都不曾问出半点讯息，只知，双十年华。
于是索性便也惫懒的再百合院中歇了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