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正低头喝汤，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又想起了那出戏，又摇了摇头，“要说区别，也有……被个吏部尚书当面求了姻亲，也是可笑。”
安歌闻言，忽然抬了头，正好对上九衾格外认真的眸子，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将汤碗倾了倾，“再喝点。”
煦渡明显是方才因着那句“心尖儿宠”便有些心不在焉地，端着酒杯碰了碰浮生的清水杯，自顾自喝了，才问，“这有什么可笑的，过了年你也十五了，该嫁人了。”
“不可笑么？”言笙挑了挑眉，嗤笑，“呵。即便他有心与言王府接亲，也该寻个良辰吉日、带着媒婆，正正经经上我言王府的门来商议，而非这般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夫人女眷、歌者舞姬的面来做定论。”
“他是觉得我兄长在吏部任职，往后仕途全在他的一念之间？还是说，是觉得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我言王府就会顾及了双方颜面，即便心中不愿也只好应允？亦或者，他觉得即便双方下不了台有些尴尬，陛下在场指不定就会全了这面子，金口御令地赐了婚？说难听点，这和逼婚有何区别？”
少女言之凿凿，声音淬了夜间的寒气，听起来多了几分气恼。
煦渡转念一想，的确如此，但她方才并未提及，显然是事情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至少，并未令言王府不情不愿应了这亲事。倒也不必多问，但凡那家伙在，谁又能在这件事上沾了这丫头的便宜。
秦涩……可不是真的无能。
“呵。”素来不大插他们仨话题的九衾听了，也冷笑，“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放心。”他伸手摸了摸言笙的脑袋，像是安抚受了委屈的孩子，已然带了几分酒意，“我们白云寺里的小公主呀，可不是他们这种凡夫俗子就可以肖想的……即便是秦涩那厮，不真心实意地脱一层皮……为师也是不允的。”
声音越说越低，带着点痴痴的笑，“即使”后面的话，在夜风里有些语焉不详。言笙这才注意到，带来的几坛子酒，浮生喝地清水，他们仨一人一个杯子，就九衾，直接抱着一坛子……
她伸手过去拿，九衾下意识避了避，又乖乖递了过去，言笙接过一掂量，顿时无语，好家伙，他们师兄妹三人闲话家长的时候，他一个人已然喝了大半坛子……
将手中坛子丢回去，有些郁闷、有些无奈，“喝死你算了！”
四人在一起的时候，安歌最像个沉熟稳重的“大人”，这会儿也是温温和和地笑，“你这阵子不常来，他又一向懒得下山买酒，之前几次回来都瞧见他搁这晒着太阳睡得迷迷糊糊，倒是少喝了许多酒……今夜，便由着他去吧。”
不由着也没办法啊。
言笙腹诽，半起了身子去夹菜吃，吃完又躺了回去，看着脑袋顶上明明暗暗的光线，高远、辽阔，礼花绽放的声音离得远远的，少了在隆阳城的喧嚣，反倒……显得有些岁月静好。
只是……
不知哪里传来的钟声，沉闷，厚重。
她收了隐约间的思绪，端着酒杯碰了碰安歌，又伸手远远地对着煦渡举了举，“新年快乐，师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