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人,灯板掉了,灯板掉了。”
她这才意识到,从上面掉下来的,原来是她刚进门时看到的那块灯板,对戏时放在她和越子筝头顶正上方的灯板。
如果刚刚不是季初扑过来把她往外推了几厘米,现在她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突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年稚慌忙检查她和季初的身体,发现季初搭在她右侧的那只胳膊上面有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
“季初,季初,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年稚第一次痛恨自己如此无能,她努力绷住自己想要决堤的泪腺,红着眼睛试图从季初身下爬出来,把季初抱在怀里。
“年年。”
一直沉默的他终于有了反应。
年稚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怎么样了,哪里难受吗?”
季初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他勾起毫无血色的薄唇对年稚笑了笑,“年年,别哭。”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就好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年稚感觉到扶着季初后脑的手心一片濡湿,她颤抖着把手抽出来,入目是一片鲜艳刺目的红。如果没看错的话,灯板上方落下的那根钢管,是直冲他们俩这个方向来的。可她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被砸到的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钢管被季初挡在了身后。
血污组成红色的幕布,混合着泪水一起遮在年稚的眼睛上,她看不清周围的样子,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剩下刺耳尖锐的轰鸣在耳边炸响。跑动的人群和抬着担架的医护在她眼里像是一键开启了慢放镜头,她曾经的爱人,她的救赎,此刻正像个破布娃娃般躺在她怀里,生死不知。
直到把季初送进手术室,年稚一直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后退几步,摔在医院冰冷的靠椅上,后背被硌得生疼。感觉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胸口涨得发闷,呼吸困难。干涩喉咙泛起一阵恶心,眼睛里流不出任何泪水,只有心底架起的一只烧红的铁锅,把她的心翻来覆去地炙烤。
每当脑子里出现那个想法,她就立刻转移注意力把它压下去。可那句话就像房间里的大象,越不想去想,越是印象深刻。
如果,季初出事了怎么办?
他昏迷之前那个苍白的笑容,和母亲离世之前不舍的眼睛逐渐重合。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就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撞得人生疼。
她用尽一切办法把季初从自己身边赶走,把季家从年家的泥潭里推开,就是希望这些正直善良的人能干干净净地平安幸福活一辈子。
可现在,季初还是出事了。
她如果一开始不接这部戏,或者说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和杜文欣起冲突,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季初也不会满身是血地躺在她怀里,被推进急救室。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只只总觉得她不配被爱,可并不是这样。
哪怕你泥足深陷,哪怕你生来就在万丈深渊里挣扎,只要你活得正直热忱、永不屈服于命运,就一定会有人来爱你。
就像爱生命那样爱
你。
晚安,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