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听南蹙起眉,我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是因为酒是刺激性的,还是因为酒精能给他们提供营养?”
“是因为酒是刺激性的。”梁听南说到这儿,表情更古怪了,“你是不是沾染了其他东西?”
我睖了他一眼,这种时候气势不能丢:“我能沾染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觉得只是心理压力,微生物数量不会这么离谱。”梁听南说,“我理解你状态不佳,但你得明白,你有孩子,身体又这样,不能乱来……”
“我知道!我有孩子!”我烦躁起来,“虽然他们现在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一样,但我还是会活着把他们养大再死的!”
我叫完这句,病房里陷入了宁静。
梁听南始终不吭声,很快,我也冷静下来,说:“抱歉,我有点累……其实这两天也是感冒了。”
“孩子们……”梁听南犹豫着问,“是谁告诉他们的?你姐姐?”
“她才不会做这种事。”我知道他是在说我谋杀繁华的事,于是没好气地说。
梁听南露出了讪讪的表情。
“他们以为爸爸进了精神病院,我抛弃了他。”我说,“跟我闹了几次以后,因为我真的很烦,不想听这个,他们就不说了……最近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乖,但也不怎么跟我说话。”
梁听南点了点头,说:“他们觉得你不该抛弃他。”
“是啊。”我说,“他们还不知道我是杀了他。”
“你又没有。”梁听南说,“别这样逼自己,他终究是自己选择的。”
“如果我没想杀他,他也不会这样选择。”
如果繁华确实没有杀我爸爸,那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整件事都很可怕。
我坚定地认为就是他做的,要除掉他。
我不听他任何解释,也不给他机会解释。
我就是一门心思要除掉他。
他选择死,大概也是因为除了这样,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能够让事情结束了。
梁听南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没法劝我,便叹了一口气,柔声说:“孩子们只是一时不理解,过一阵子自然就会忘记他的。他们是你带大的,跟你没有隔夜仇的。”
我没说话。
梁听南安慰了我几句便走了,临走前还交代:“我知道现在很难,但你千万不要接触成瘾物质,不管谁介绍给你,都一定要拒绝。好么?”
我说:“你觉得我身边谁像有本事从中国大陆搞到d品的?”
“我是说成瘾物质,”梁听南看着我的眼睛说,“烟酒也算。”
我闭起眼,不想说话。
又睡了一会儿,挂了一瓶水,烧总算是退了。
我精神好了一些,便准备出院,毕竟还没见到权御呢,打给唐叔,他又不知道,权海伦那家伙则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是真的很担心,好怕赶过去时,要到太平间里跟他见面。
结果刚出了病房,就见到了侯少鸿。
他正和梁听南站在一起,俩人手里都捏着一沓纸。
我见到他就烦,对梁听南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便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然而刚进电梯,脚步声就跟了进来:“我来这边的工作就是见他。”
除了侯少鸿还能有谁?
我看向他。
“忘了啊?”他一边按了电梯按键,一边笑着说,“那孩子的事可是交给我了。”
他是说穆云。
我之前还在想,梁听南可能是为了不刺激我,才没有主动提穆云的。
当然我也不想提。
既然是这件事,我就没法继续不理他了,问:“他想干什么?”
“想起诉,但我给他看了文件。”侯少鸿说,“他也需要找律师推敲一下文件,看看起诉有多少胜算。”
我忙问:“那他有多少?”
侯少鸿笑了:“你看呢?”
我再度烦躁起来:“我要是能猜出来我就是律师了,还用得着请你?”
“哎,还真会发小脾气。”他虽这么说,倒也没生气,而是好脾气地道,“我亲自安排的东西,他当然是一点胜算也别想有。”
我说:“那就好。”
我说完这句,侯少鸿也安静了。
但电梯毕竟逼仄,他又就站在我面前。
很可惜虽然症状相似,但我患的并不是感冒,因此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我略一失神,随即下意识地张口:“嗳,你……”
说话的同时不禁一抬头,一眼便看到了侯少鸿的手。
他的手抬在半空中,见我看他,又收了回去,像个绅士似的柔声问:“想说什么?”
我瞟了一眼他放下的那只手,问:“你用什么香水?”
我的表情可能有点凶了,侯少鸿露出紧张的神色,抬起手臂嗅了嗅,说:“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味道。”说话间,电梯门已经开了,我转身出了电梯,“以后跟我见面时不准再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