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显得很是轻松。
进村数百米往左上坡,再过两个屋子,有刚刚砌起不久的土砖房。这就是洪无天在荔波峒的家。
赵洞庭看到有头发灰白的老人坐在门口,左手持刀,右手提着酒瓶。
喝口酒,挥次刀。
石屑纷飞。
被他钉在面前木桌上的石头渐渐变得栩栩如生。
是个年方十八的姑娘,带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巧笑嫣然,含羞带怯。容貌中有几分许夫人的影子。
"洪前辈。"
赵洞庭挥手将手中酒坛向着白发的洪无天抛去,"尝尝这酒。"
说话间,身形掠到洪无天近前。
洪无天扔下手中酒坛,单手接过,泥封自破。有浓郁的酒香弥漫出来。
他仰头猛灌数口方觉过瘾。长长哈口气,对着赵洞庭笑道:"还是宫中陈年佳酿过瘾啊!特别是用皇上您那种酿酒法酿的。"
赵洞庭在洪无天面前席地坐下,也拍开泥封,对着洪无天举了举。"前辈在这过得可还好?"
"挺好。"
洪无天笑道:"这些年留下的银两吃喝足够,村里张老头酿的三口醉虽然不如皇上您这新酒这般纯粹,但也能入喉。"
"那就好。"赵洞庭点点头。
洪无天又灌下口酒,"皇上该不会是叫我回去的?"
赵洞庭又摇头。"不是。只是觉着要来看看您,也该到许前辈坟上去看看。若非是我将前辈你们留在宫中,你们早应该可以过上这般悠闲的生活。想当初我刚刚见到前辈您的时候,前辈您尚且才八十吧。转眼为大宋又蹉跎十年了。我要是不来看看您,心里过意不去。"
"呵呵。"
洪无天轻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皇上这话严重了。若是现在大宋仍旧飘零,老头子为大宋再战十年又有何妨?"
赵洞庭仰头喝酒,又重重放下,哈哈大笑,"前辈豪情万丈啊!只是接下来的,交给我们这些晚辈就行了!"
在土坪里,两人交谈良久。
或许,这将会是真皇帝和乞丐皇帝这辈子最后的会面。
但谁也没说。
到酒坛内空空如也,两人都是微醉。洪无天带着赵洞庭去许夫人的坟前。
坟上清扫得很干净。
坟周,是数百栩栩如生的雕像。有老有少,有笑有嗔,都是许夫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