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徐记至少有一个想法与莫执便一模一样,那便是,他也觉得这泊爻城便是某个天地道士设下的阵法。在徐记的书册中,他着重标注了两个地境,便是玄仪塔和汇影池,其中玄仪塔,他写了一个大大的不解,想必是由于他无着重身份,根本无法看透;而汇影池,虽他亦写了难解,不过还算有所参注,他写道:汇影池中有脉势。
脉势,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指的便是梁三月曾说过的水中的洞穴,有可能,极有可能便是徐记曾去汇影池水中周游过一圈,发现了那个洞穴的存在。
有意思,看来当日自己傻乎乎地把头埋在水里,纯粹是没有悟性,难道那传说中的前世今生之像,便藏在那所谓的“脉势”里?
莫执继续往后翻阅着,还有一幅图,便是拟造八卦爻图所设的八门阵法,哈哈,便是这木屋外的这番天地。这八门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一阵牵七阵,七脉下天山。这里处处藏匿危机,是不动身无法参透的阵法,不过……
不过徐记还留了余地,是他为自己留的,便是在八卦中的坎卦,那处陷阱被他自己划去了,坎卦的位置……便是通向镇海祠的位置,想来是徐记知道鲜少有人会从镇海祠走过,便留了一个缺口。而他为不慎踏入者也留了余地,一是那“危险 勿入”的木牌,二便是,其实这阵法他是循序递进的,踏错第一步,惩罚只是树叶堆,踏错第二步,才是七箭穿心,踏错第三步,便只剩拦腰巨斧,再往后,徐记便写道:罢了,穷困不堪,无材料了,若执意要来,便来吧。
难怪,难怪外边躺了两具尸体,这山羊胡和瘦竹竿便进来了,他们几人怕是一起的,若还有后招,死的便就是那瘦竹竿了,再还有,那便连山羊胡一并了结了。
莫执连忙把这一卷书卷入手中,这是他来到陆兆国以后找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想来,如果他早知道徐记有这般才能,当日在汇影池时他便该一手把他揽入麾下,也不会,也不会……
唉,世事造化,如此弄人。
“你们是一起来的吧?你们,还有那两个人?”
山羊胡听了这话,哂哂地笑着:“说啥呢……少爷,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
“是吗?”莫执玩味地说着。
他拿出了第四本书,他现在感觉这里摆的书便是宝藏,是黄金,是应当摆在朝堂上一本一本纂刻印发下去的传世名作,他应当把这一些全部拿走,总好过把它们放在这荒郊野岭里腐烂生疮,任由像山羊胡和瘦竹竿这种人踩踏糟践。
这一本书,居然是……日记。
或者说,也不像是日记,而是徐记记载的一些心路历程。他写的第一篇便是:
乡试落榜,三次,有心效国,无力回天。何阶入榜,乃买通考官,偷题漏题,焉有王法?家父劝吾吞声忍气,牢记岁年之前鞭笞之苦,吾只可叹,今岁何阶,来岁王阶,刘阶黄阶吴阶屡屡皆是,人人可鸡犬升天,人人可借故押吾入牢,吾读圣贤书何用之有?莫不如人家何府养鸡罢。
再往后便是:
今日吾父复念其名,莫绥诚,莫绥诚,罪愆之人,何故念其?吾问其故,与其掩日而谈,相谈半日,甚慨,甚慨。
再往后便是写其如何找寻自己父亲的足迹,如何在镇海祠一坐一天,如何摸着黑在引水路里走到尽头,他还写着,若有机会,定要去莫多克看一看,见一见这位当年的英雄。
……父亲,原来在这陆兆国,依然还有人拿你当英雄。
只不过,只不过,他写道,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办,还是那件事,考取功名,升侯拜相,有一些事情,自己的父亲走了之后,便没人在做了,或许那是上天留给自己来做的,是的,是留给我徐记来做的。
只是,考取功名是无望了,那便只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一定可行,一定可行,那便是——
羽门节。
他阖上书册,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
“你,找死!”莫执双眼狞厉,脸色凶恶,他转过头去,手如乾坤般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