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胡卅。
他如一片羽毛一样落到了地上,清尘扫土。
刚刚他一直躲在方室之外,如壁虎一般黏在穴顶,以他的功力,不会有人觉察得到他的存在。
他听着满一笑在那洞穴 里大呼小叫,时而奋亢,时而哀嚎,时而有序,时而疯癫。他也对满一笑所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他也浑然不知这些事是真是假。他在遇到莫绥诚已是他去了极北之后,当时莫执的娘甚至已怀有身孕,他断然未听说过这移花接目的故事。
只不过……这个故事,实在是太像是真的,尤其是,他很早之前便听说过灵器可以移髓换骨的故事,生为灵器,自然拥有比常人更为坚韧易化的身体,被拿来做药引也不是第一天发生的事。
所以,莫绥诚真的会这么做吗?在他的印象里,莫绥诚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他也曾经感怀,说自己这半生做了太多错事,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所以,会不会……
罢了,与自己无关。他此时孑然一身,不必再为这种陈年旧事耗费心力。
胡卅一个侧身,潜进了那方室,再一个飞跃,贴在了穴顶。
那满一笑的哭啼声渐小去了,但他依然沉着头,胡卅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贴附在穴顶。胡卅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很简单,他要除去眼前这个可能的祸患。
满一笑是吧?我并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号,也对你要取那梁三月的眼睛没有兴趣,但你竟隐约猜到了小执的身份,那我只能让你,带着秘密,安全地死去。
噔,噔,噔,耳边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谁?谁还会在这时回来,小执?还是那姓陆的?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满一笑的眼底,是东儿。
东儿?他怎么回来了?
“谁?是谁?”满一笑也听到了脚步声,他茫然地抬起了头,他什么也看不见。
“主人。是我?”
“东儿?你怎么回来了?”满一笑撑了撑身子,似乎是想竭力站起来,但他似乎是哭干了力气,又一墩落了下去。
“东儿,来,过来扶一下我。我,我站不起来。”
“好的。主人。”东儿低沉着头走了过去,他一直走到了那桌子身边,看了看那桌子上摆放的物件,那里便有栀子草,霍映红,鹦鹉草,还有描笔,袖刃,点锥等类。
他拿起了那柄袖刃,缓缓地走到了满一笑的身边。
“来,主人,你靠着我,我扶着你点。”东儿伸出了左手,搭在了满一笑的身边,满一笑坠着手摸索着,艰难地擒住了东儿的手腕,他又颤颤巍巍地想提起右脚,却嘚嘚发抖,吃不住力,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主人,您慢点。”东儿轻声细语地靠了过去,然后,他握着那袖刃,那刺刀,往满一笑刚又颤巍站起来的身子上,刺了第一刀!
唔……满一笑只发出了一声闷哼,嘴角渗下了鲜血。
东儿拔出了袖刃,那袖刃上满是鲜血,他又捅了第二刀,第三刀。
“你……”满一笑只说了这一个字。
“你不是想要挖了我的眼睛吗?来啊,来啊!我的眼睛就在这里,就在你身前,你来拿啊!来啊!”
第四刀。
“我这么多年对你毕恭毕敬,你说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说喝大的我不敢喝小的,结果你就是为了我的眼睛?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