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辙正坐在溪流前,紧张地搓着手。
他们正在三楼,曲水流觞,这曲水流觞,乃是众人沿着溪流坐在一起,有玉爵沿着溪流一路游巡,于哪处停下哪处便要举杯饮酒,吟诗作对,刚刚的题缀乃是月,正好今日的夜空悬挂着半轮旖旎的弦月,酒至兴头,适合脱口成诗。
“陆兄,问你一件事。”
“啥事,你问吧。”陆辙似乎是完全沉浸在了那玉爵漂流的轨迹中,也不转头看他。
“陆兄可有妻子了吗?”
“啊?”他终于把头转了过来,“我看着像是有那年岁了吗?”
“不是,只是问问。”
“没有,没有的事。”陆辙摆摆手,那玉爵一路飘过,愈来愈摇摇欲坠。
没有,这种气调之下他不至于临时起意说谎,那么,那兰因姑娘的婚约自然也不是与这陆辙的,难道她真的是一个乡间的穷苦姑娘,有个同样乡间的穷苦少年青梅竹马,约定成婚?还是跟自己一样,是指腹成婚?
这倒好办,若是指腹成婚,两家父母各给点钱财,自然鸟兽散了,若是青梅竹马……那就得看这青梅竹马是不是能忍受一辈子清贫无依了。
“啊,我也太惨了吧。”陆辙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是那玉爵停在了他的身前。
“来,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陆兄了。”那聒噪的史官之子的声音又喋喋不休地出现了。
“好,那就我来一首!嗯,这个,嗯……江河入影水清浅,月满梢头近黄昏,年年月月不长久,岁岁年年思故人。”
竟然做得还不错。何同尘笑了笑。
“好诗,颇有意境!”又是那聒噪的声音,“虽然平仄不太规整,读起来倒是颇见诗意,这月儿一日圆,年圆十二次,岁月不长久,才会见月思故人,陆兄倒是感怀之人呐。”
“啊,见笑了,见笑了。其实这诗还不是我做的,是我一位故友做的,刚才想得我着急,我就脱口而出了。”
“那不行,不行,虽是好诗,陆兄还得单做一首,这诗似心境,又似人镜,非得自己做才好。”
“好,好吧,那我就这么来了啊,倒时候可别笑话我。”
“那个……月悬正晴空,日影若纤辉……那个,千猴归山林,林深时见鹿。”
“额,上阕写的是日月交替时的某个日暮,这下阙,恕在下愚钝,可否请陆兄解释一下?”
“这个……这个就是,有一天我在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林里,看到有一千只猴在树林顶上穿梭,然后我一直跟着猴走,最终见到了一只鹿。”
“哈哈,倒是亲眼所见,若不追求写实,改为‘千鸟归山林,林深时见鹿’,读上去倒更朗朗上口一些。”
“啊……”陆辙似乎茅塞顿开,“有道理,千鸟归山林,好多了,果真好多了。”
月悬正晴空,日影若纤辉,千鸟归山林,林深时见鹿。倒真亏他做得出来……
“何少爷,陆兄的下位是您,玉爵从您这开始,该您赋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