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也没事!”胖掌柜阔气地摆摆手,“后天就是何老爷的寿辰,明天开始何府便会广进宾客,今年何老爷说了,无论是谁,只要上门拜个平安,就有随金可以拿,不多,一个铜碎,也是个意思。而且,从明日一直到羽门节,这泊爻城上层的同光区,大小商贩都能进,到时候唱戏的,挑灯的,耍拳的,统统都会在,可热闹了。”
“等等!”莫执觉得有些不对劲,“每个人都能领到一个铜板,那岂不是这整个泊爻城的人都会去上门拜平安?”
“不是。”陆离摇了摇头,“一个碎子而已,这上层的人是不会去的。”
“那这下层的全部人去了,这一个何府也塞不下啊。”
“其实也不是,从下层去往上层,没有捷径,只能绕道北边的吴怀山或者南边的华歆道,一路山高路远,对于很多人来说,这赶路的趟儿也已把这碎子给挣回来了。所以去的人,要么是有谋生的买卖,可以在这同光区摆个铺子,要么就是真的生活难以为继,需要去领这个铜碎,要么就是像我们这样,是去逍遥的。”
怎么说的咱们多么纨绔萎靡似的……
“而且啊。”胖掌柜接了陆离的话茬,“你以为那些门外的守卫是傻的吗,看到人太多,早就把后面的人全都轰走了好嘛。”
轰走……这倒是符合了莫执这几日下来对这泊爻城的印象。
“我还有一个问题。”莫执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上层平时不让这些商贩来往?”
“很简单,因为,”陆离笑了笑,“脏。”
“脏?”莫执觉得这个字还真的是十分地刺耳。
“是的,有小孩大吵大闹,随地便溺,有大人说话口无遮拦,光膀赤背,有乞丐浑身恶臭,靠捡别人的菜叶过活,这些人,在他们眼里都是很刺眼的。”
“刺眼?”
“是的,或许你不这么觉得,但有一部分人这么觉得,刚好其中有几位位高权重,泊爻城便成了今天的模样。”
“这……怎么这样。”兰因低下了头,无助地把弄着自己的手指,她的脸上是羞愧和委屈。
“小兰因,不关你事,不关你事啊。”胖掌柜把一旁的兰因抱到了自己怀里,“知道你见不得别人受苦,其实我也是!但这都跟你没关系,不是你造成的,你只要自个儿想的跟他们不一样就行了,啊。”
胖掌柜还真的把兰因当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她可能完全没看出来兰因的反应其实并不是因为她为这种做法而感到欺负人,而打抱不平,而是,她觉得自己就是他们口中“脏”的那个人。
师傅说话果然凌厉,他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在场的剩下三个人都被敲中了。
脏,这何尝不是自己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呢。这么说起来,自己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或许也没什么分别。
“那为什么这几日又让行了呢?有什么讲究?”莫执出言问道。
“这个,或许你就得去问何老爷了。那同光区说到底只是他的一个后院而已,开不开放给商贩,其实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何老爷?”莫执对他的唯一了解是,他是那何同尘的爹。
“何老爷可是个大好人啊,在世活佛!”胖掌柜扬声道,“他每年都会来这下层转转,他还在咱后头那条河划过船呢!”
划船……莫执想象着一个须发老者在河上扬浆划行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做派。
“啊,对,我听说其实那个人也划过。”
那个人?
“别,快别提他!提他干啥!”胖掌柜赶紧着急地摆了摆手,她做贼似地把这客栈东西南北通透地看了个遍,好像终于是发现自己这客栈里只住了自己师徒一行三个人。
“那个人是谁?”兰因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