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璧打了个哈欠。他倒也不是困了,只是觉得有些乏劲。一年中当属这一天最为无趣,可偏偏却不得不去。
莫怀璧踏着宫人的背上了马车,待他坐稳,四只马儿便扬起蹄儿,一路奔去。此行他要去往雅庄,也不是去村里跟人人挤人,各部吏应该都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他只要按部就班做个样子就行。
“这衣服,看着不怎么样,穿着还行。”
莫怀璧指的是侍女刚为他换上的衣服——一件蓑衣,他此行是要承天道,为百姓祈风雨,自然不能穿太过华丽的官服——不过他也不怎么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官服就是了。
“柳姨改过的,她的针线你是知道的。”说话的是坐在马车里的另一个人,也是除莫怀璧外的唯一一个人,越蘅芜。她今天早早张罗好了这一切,包括这件蓑衣。
“哦,是柳姨啊,看她昨日臣宴上胃口也不是很好,珣文殿也没来,是身体还不好吗?”
“陆先生开了方子已经好多了,只是外伤好治,心病却难医。”
“唉,来了宿影城以后,我这衣物基本上都是她做的,我给她钱,她除了买衣料,就是洒到河里,真实浪费。”
“如今已有人专门跟着柳姨去河里捞钱了。”
“还有这种事?”
“打瘸了一只腿,钱刚好够他休养,以后应该不敢了。”
“你还真是良善。这钱,兜兜转转,最终居然是到了大夫手里,还不如我们自己留着。”莫怀璧掀开帘子,望向远方,他望的是宿影城最遥远的那个村落,那个村子坐落在两山之间,倚着半山腰,似乎与世隔绝。
“你说他去鹦鹉村是干嘛去呢?”
出城前不久,越蘅芜收到了马车队回来的信报,她把信报里写的话一字一字都给他听:陆离与其徒,去往鹦鹉村。
“难道是去行医?”
“行医?”莫怀璧缓缓地拉下帘子,“他还真是个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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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走近,莫执愈感到村子的破败。
村子立在山坳,一路过去,坑坑洼洼,走两步瘸一步,要是下了雨,只怕要堆积成一个个泥坑,要是沿路摆点马刺、钉障,那还真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沿路有一条小溪,流着浅浅的几薄水,溪滩上搁着一些木桶和衣物。
这儿是很久没下雨了吗?阳光刺眼,莫执不得不拿手遮过,都说山间凉快,真的是来了才知道,这地方真的适合居住吗?
越过小溪,便临了村子。这村里的屋子……说是屋子其实抬举了它,虽然不一而足,但大多数只是砌了个砖而已,远看小得可怜,近看小得可怕,莫执比了比大小,有些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灶台。
没有烟囱,怕是都没有灶火。莫执眼尖,看到村里的某一处正升着点烟火,想必正在燧木火食。
“师傅,应该在那儿。”莫执指着烟火。
“嗯。”陆离似乎是有些担心,他继续说道,“记住,待会儿不要贪酒,也不要说起自己的来处,一切谨慎为上。”
“好嘞。”莫执这回的点头倒是真诚的,这里的确是一个不寻常的地方。说起来,兰生也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兰……”莫执看见远处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