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思考,我生下来的意义是什么,陆兄会想这个问题吗?”
“额……”莫执想了想,“很少吧,基本上没有,每天都要练武,还要读书,沾上床就睡,睡醒就被拖走背五经,没空想这些。”
“我倒不一样,我经常会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有我没我会不会不一样,假如没我,兰生又是谁。兰生只是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来自父母,兰生的躯壳也是,我不过是代为思考,假若我不思考,是否还会有另外一个意识在思考,就像我的世界里的千万个你一样。”
“你在说啥?”莫执有点懵了。
“陆兄别放在心上,就当我自言自语吧。不过,陆兄,我有一种感觉,这次遇见你,可能就是我正在经历我生命中的意义。”兰生看着莫执,他的眼睛里似乎闪映着点点星光,他弯起眼角,仿佛月亮勾上了繁星。
莫执一时语塞,这种诗歌里的词他是怎么做到神态自若地说出来的……想想自己的瀚文老师也是这个调调,曾经有一天清晨,他对着正在读《礼论经》的双眼朦胧的莫执说,“莫执子之手,莫与子偕老,莫伴子良影,莫与子成说,莫采笤东篱,莫采薇西堤。莫执莫执,如何莫执。”然后在那哭了一个钟,吓得莫执连连磕头,说自己再也不敢懈怠五经课了,一定好好研习五经,早五遍晚五遍,睡觉也要抱着经书睡,绝对不让师傅失望。但师傅缓过来之后,摸了摸莫执的头,慢悠悠地说,刚才发生的事与你无关,但你答应的,一定得做到。气得莫执一天都吃不下饭。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伤得太深,一有类似的事内心就隐隐作痛……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进去逛逛。”莫执捂着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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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公子,来给姑娘挑绣衣吗?”蜀绣的铺子里只有一位半老的绣娘,她正打着别针,看到莫执和兰生之后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不,是给自己挑。”莫执指了指自己。这屋子外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进门却看见墙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七彩绸绘,莫执一时看花了眼。
“抱歉,公子,本铺不绣男衣。”
“为什么?有什么讲究吗?”莫执有些不解。
“没什么讲究,不过是老妪手拙,做不来男士的绣衣。”
“这样。”莫执琢磨了一会儿,对兰生说,“我给红豆挑一件,算我送的啊,跟你没关系。”
“那件,那件,红色的那件。”莫执指着他一眼就相中的那件,那件是屋里少有的只有两种色调的绣衣,他总感觉那件颇有门道。
“这件名叫红绫出海,以蓝为色景,浅暗交织,数条红飞舞其间,取喻为红绫出海,日出东方。”绣娘介绍着那件绣衣。
红绫出海,这个典故莫执倒是听说过。陆兆国与奚为国的边境之间有一段是浩荡的汪洋,只能依靠战船穿越大海。每次出征,陆兆国的军队都会扬起旌旗,束起头巾,锣鼓震天。陆兆国的旌旗和头巾都是红色,战船又是在清晨出发,正是日出东方之时,战船扬起风帆,士兵的头巾猎猎飞扬,这一幕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条条红绫出海一样。
“那是不是还有一条叫金轮飞渡?”金轮飞渡是另外一个故事,大概是莫执的爷爷的爷爷时的故事,那时陆兆国派出了十五艘战船远渡奚为国,最后回来了十二艘,回来的每一艘船上都装满了黄金,下船的士兵向天空抛洒着金子和酒瓶,适值斜阳,整个海面染成金灿灿的一片。
“哈哈公子你说笑了,我这绣衣只是普通的绣衣,登不得殿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