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有意思。”柳玉儿走到兰生的跟前,笑着说,“兰生弟弟,你还记得姐姐吗?”
“你是……玉姐?”兰生的眼里出现了些许慌乱,他低头做了个揖,“玉姐好久不见。”
“哟,没想到真的是你。长大了,长高了,也长开了,一眼竟没认出来。”
“你们认识吗?”莫执看了看兰生,又看了看柳玉儿。
“何止认识。这个花兰生啊,当年还是我们城里的大红人呢。”柳玉儿横眉轻笑,她绕着兰生走了一圈,眼神盯着兰生,略带玩味。
兰生依然做着揖,一言不发。
“花兰生,十岁被送到宿影城做学徒,十五岁被赶出城,并被罚五年内不得再踏入城中半步。五年,仔细算算,也差不多到时候了,看你穿得这么秀气,压箱底的衣服吧,难道是想钓个贵人,借机捞一笔?果然还是死性不改嘛。”
“等等,怎么回事?”莫执看着兰生,兰生却不抬头看他。莫执只好问柳玉儿,“怎么回事?”
“城主收他当学徒是看得起他,他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擅自在这城中捣鼓些鬼东西,也就城主仁慈,要换做是我,我就把他从这十楼扔下去,省得他还这么人模狗样地回来骗人。”
“我没骗人。”
“是,你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却带了浊物在这城里四处张扬,生怕这城里不是乌烟瘴气的鬼样子,生怕大家有钱无处消遣,找不到快活。”
“我需要很多钱,我要给我父亲治病。”
“哇哇,花兰生你真是好伟大啊,这陆兆国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得了病,只有你一家人需要钱,其他人都是神仙菩萨,都不老不死,只有你啊,可怜的孩子,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我见犹怜呐。”
“承蒙上天眷顾,我的父母都已去了。”
“去……什么时候?”柳玉儿咄咄逼人的语势突然低了下来,她皱起了眉头。
“我父亲五年前就走了,我母亲一直在照顾我和兰因两个人,后来病痛交加,在前年冬天过世了。”兰生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里带着泪光。
“不要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同情你。”柳玉儿咬了咬牙,狠着心说,“你趁早下楼吧,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以后你也少到这城里来,否则我见你一次赶你一次。”
“兰生明白。”兰生说完,朝莫执拜了拜手,“陆兄抱歉,煞风景了,陆兄与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兰生与陆兄有缘再会。”
兰生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了。
“等等!”莫执其实一直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谁带了什么东西?什么浊物?东西怎么了?又是谁的父母怎么就去了?兰因又是谁?关键是,兰生怎么就走了?
“你别追。”莫执刚想迈出步子,却被柳玉儿拦住了,她说,“他是什么来路你都不知道,你就把他当知己?这个城里最多的就是趋炎附势的人,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香饽饽,你师傅没教过你吗?人面看得见,人心却看不穿,你这样子被人骗光钱财都说不定。哦,对了,你的钱已经被偷光了,说不定就是那花兰生偷的,他可是惯犯。”
“不是他偷的。如果是他偷的他就不会还在这儿等我。”莫执略一使劲,甩开了柳玉儿抓她的手。兰生已走进了赌场里汹涌的人流里,人山人海,群声鼎沸,这城里的悲喜其实如手足般相通。柳玉儿看着眼前这日日夜夜也从未变过的景色,和景色中那个突兀的奔跑的身影,她觉得这一切真是可笑,于是嘴角流露出了微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