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绎安的一声大吼,五十名国库主簿带着笔墨纸砚依次入场,他们神情严肃、队列整齐,就好像事前经过了严格的排练。
场内的库兵连忙搬着桌子、抬着椅子在院子依次摆好,五十名主簿来到桌前,将手中那台足有一人高的打算盘哗啦啦抖动两下,然后用力拍到桌上。
“砰——”
五十把红木制成的大算盘如同时拍到桌子上,但众人却只听到一个声音。
江湖人常说:“输人不输阵”,但在萧绎安这里却是,人不能输、阵更不能输。
待一众主簿“列阵”完毕,萧绎安转身对长公主淡淡说道:“今日,安蓉公主奉皇命接受宫丞相和长公主点验国库,现在准备完毕,可以开始点验。依大梁律令,请丞相、长公主和其他官员更衣。”
众人脸色微变,入库更衣,这是国库的规矩,是大梁开国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任何人不得更改,这一条是有法可依的。
所谓的更衣便是库兵在搬运、称量白银之前,褪去自己全身的衣服,然后换上银库内指定的工作服。
其实所谓的工作服其实就是,在一整块白布上掏了个窟窿,套在脑袋上,下摆用一根绳子紧紧的系上,长度仅仅能够遮住屁 股,胳膊和腿完全暴露在外面。
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防止库兵监守自盗,暗中窃取白银。
除此之外,为了防盗,安蓉公主还制定了一套更加严格的规矩,那就是库兵入库不能携带东西,但可以带一个小茶壶进去,天热的时候可以喝茶解渴。
库兵出库前要进行搜身,首先是把茶壶开盖,倒扣着摇晃十圈。值班官员要一次检查库兵的头发、腋下、手掌和脚趾。
最后脱光衣服抬腿迈过一条大凳子,口中大声吆喝,可以说把人体可能藏银子的地方都想到了。
当然,这些个库兵都是生活在底层的贱人,穿什么朝廷说的算、这么折腾公主说的算,没有人敢提出疑义。
但今天进库的官员却是当朝宰相、尚书、侍郎,当然还有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
萧绎安心里暗自发笑,很想看看一会长公主身上穿着这件“制服”的诱人模样。
程海顿时大怒,呵斥道:“竖子无理,我等乃读书之人,岂容你如此亵渎!”
萧绎安笑道:“这规矩可不是安蓉公主定下的,乃是大梁先祖订下的法律,更是祖训,程大人可是对高祖皇帝订下的规矩有什么不满?”
“规矩就是规矩,更何况还是高祖皇帝立下的规矩,一个字都不能更改,我等更是要奉若神明,万万违背不得,长公主,您说是吗?”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这个理论在当时的大梁还是很有市场的,写在纸上的规矩永远是给低贱的平民用的,贵人只适用官场的“潜规则”。
因此在这些人的眼中根本没把这条法律放在心上,更不相信真的会有人拿这条法律来说事,否则长公主今天也不会亲自过来。
不过就是这个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的问题他今天偏偏就发生了。
陈韵竹不禁眼前一亮,让这些官员更衣入库那是对他们人格的极大侮辱,到时候他们必不会入库。
就算他们派别人入库点验,只要本人不进去,便算是违背圣旨,自己就可以拿出来说事。
或许驸马这么一闹没准还真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错,高祖的旨意自然是不能更改的。”陈韵竹在一旁坚定的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请姐姐、丞相和诸位大人赶紧更衣入库吧。”
众人呆立现场,谁也没有声,长公主更是气的浑身哆嗦,恨不得当场将萧绎安撕成碎片。